第八百五十三章、要命的《慎起居》(1/2)
冯保瞅着朱翊钧的神情,稍稍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那这道疏文”
“既然已经写好了,那姑且念一念吧。”朱翊钧懒洋洋地说,一副不情愿听的样子。
水墨恒倒是打起精神,很想听听这道疏文到底是怎么写的。
“是。”
冯保应了一声,打开奏匣,取出张居正的那道疏文,慎之又慎地念将起来。
“臣奏自皇上统御以来,勤勉政事,圣德日。然而近,仰窥圣意所向,似乎稍不如前”
开篇就充满*味儿。
挺狠
冯保稍作停顿,偷偷瞧了朱翊钧一眼,见他以手托腮脸上毫无表情,不禁吞了一口口水,继续念道
“臣闻皇上宫中起居颇失常度,但臣身在外廷,未敢轻信。曲流馆之事发生,内廷大肆整顿,各监局管事官俱令自陈,老成廉慎者存之,谄佞放恣者汰之,实乃可喜之象。然昨夜皇穹垂象,彗芒扫宦者四星,宜大行扫除,以应天变”
“停。”朱翊钧突然抬手喊了一声,盯着冯保问,“张先生说天象有变,可是实情”
“万岁爷,钦天监今儿早上呈了一道条陈,确有其事。”
“说清楚,什么是彗芒扫宦”
“说是天上出现了彗星,尾巴扫着了紫微星。”
“那又如何”
“依卦象所言,这种天变,是有内侍欺蒙万岁爷。”
“无凭无据,胡说八道。”朱翊钧愤愤地了八个字。或许感觉这样评价对张居正不敬,随即口气缓了一缓,“张先生是说,咱内廷需要进行一次大扫除,对吗”
“是有此意。”
“可大伴不是已经扫除过了吗”
“大概张先生还嫌扫得不够干净吧”冯保带着猜度的语气。
“还嫌扫得不够干净”朱翊钧哼了一声,“现在朕的身边几乎都是朕不认识的人,难道要将朕禁锢起来,你们才放心开心吗”
“万岁爷请息怒”
朱翊钧忽然也感到有所失言,情绪过于激动,重坐了下来,朝冯保抬了抬手,吩咐道“继续念吧。”
冯保接着将余下的疏文,一板一眼地念将下去。
念完,发现朱翊钧愣愣地,坐着一动不动,好像灵魂出窍般,居然没有一儿反应。
“万岁爷”
一声,没动静。
“万岁爷”
两声,依然没动静。
“万岁爷”
直到第三声,朱翊钧才抬了抬眼睑,沉着脸问“张先生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是为何意”
“这个”冯保愣了愣,面有难色。
“张先生是想连朕的私生活他都要管吗是不是这个意思”
“万岁爷,这”冯保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复,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水墨恒。
“好好好”朱翊钧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情绪低落地喃喃道,“大伴你清扫内廷,张先生还要清扫一遍,现在连朕的私生活也要干预”接着又是三个“好”字,“好好好”
吓得冯保不敢吱声。
原来,这“宫中府中,俱为一体”是有来历的。
早在洪武皇帝爷那里,他便定下一个规矩内廷的太监和外廷的官员,原则上是不能相互交接的。
只是后来,随着几位皇帝不大喜欢理政事,加上几位大内总管又权力大握,这个规矩的约束性早已式微。
而到了高拱张居正时代,外廷与内廷的官员是经常碰头,内阁首辅与司礼监掌印还经常单独坐在一起议事哩。
洪武皇帝爷当初定下这个规矩,是为了保持朝廷政体清肃,既不让内廷太监干政,也不让外廷官员干预皇室私事,将两者有意严格区分开来。凡有违例者,轻者贬黜,重者剥皮。
如今,张居正居然提出“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的话,而且还在奏疏中申明“此后不敢以外臣自限”。
这让朱翊钧如何不感到憋屈
想着如果准了这道奏疏,就等于往自己头上多加了一道制箍,从此再也不会有自由了。
前后一连说六个“好”字,只是因为愤怒到了极,却无力反驳而已。曲流馆事件的阴霾尚未缓过劲儿。
水墨恒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心想以张居正从前隐忍的性子,在这个时候,该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才对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执意挑战朱翊钧的极限呢
不明白
不科学
“咳,咳。”见两人都沉默下来,水墨恒不得不咳嗽两声,将凝滞的气氛打破。
朱翊钧抬起头来,发现冯保已将本子收了,心不在焉地问“奏疏念完了是吗”
“是。”冯保答。
“先生,你怎么看这奏疏”
“要不,皇上先别准奏,让冯公公待会儿送到慈宁宫去,给李太后过目参详一下。”水墨恒谨慎地建议。
“好大伴,就照先生说的办。”
“奴才遵旨。”冯保稍作停顿,又试探着问,“万岁爷,若太后娘娘问起奴才,万岁爷是个什么态度,奴才该如何答”
“还用得着问朕的态度吗你们做主不就好了”朱翊钧带着揶揄的口气,不耐烦地怼道。
“奴才明白了。”冯保勾着头。
“你明白,嘿嘿。”朱翊钧冷笑两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冯保,“你明白,你明白,你真的明白朕的心吗”
冯保一个激灵,不敢话。
“好了,你现在就去慈宁宫吧。”朱翊钧一摆手。
“遵旨奴才告退。”冯保收拾好奏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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