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绣闺酣梦(1/2)
手倦抛书不觉老,怎奈光阴不怜人。日升日落天复天,花开花谢年复年,岁月荏苒,展眼已是崇德三十年。
时值仲夏,炎日永昼,更是难捱。那些薄有小产的,也不过觅得一两块碎冰薄霜,沾染一点寒冰之气,赖以消暑。
彼时,萧一世已年近花甲,最是苦夏。每至酷暑,总是圣驾离京,远行避暑。那些皇亲贵戚、显宦世家,自是伴龙而行。这随驾伴龙,那是权势通天的荣耀,不是人人所能及的。
可在这金门绣户之中,却独有一家,就是这定国公府的主仆眷属,并未伴驾离京,外出避暑。原是因这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邵子姜出嫁在即,阖府上下忙着为其装奁备嫁,这才未曾出京。
这日,定国公府的二小姐邵子期,正闲卧在自己的苕华院中。烈日炙风正当午,绿荫匝地暑热长,忽觉一声时蝉啼,荷梦柳眠最难消。
天近正午,偌大的苕华院烧烤的如火塘一般,屋子里连股凉风也寻不出一丝来。次间靠窗的美人榻上,连才铺的海棠竹席也仿若泛着一层晶亮亮的油光,黏糊糊的惹人厌弃。
邵子期翻来覆去的没个消停,手里的团扇打的似疾风骤雨一般,呼呼作响。正当烦躁时,窗外飞蝉突地一声尖鸣,直扰的人心烦意乱。邵子期一个不着意,手里的团扇便飞脱了出去,正打在蹋边的一个青衣女子身上。
这女子正当及笄之年,穿着件半新的竹青色袄衫,下面系了条同色的绣花马面裙,裙角坠着个黑面锦缎滚边荷包。一头乌油发挽着双丫髻,斜插了支碧玉簪儿,越发显得面若银盘。再加一双俏灵灵水杏眼,未语人先笑,谁人见了不赞一句标致俏丽。
邵子期暗暗吐舌,一面立起身来拱手作揖,一面撒嗔道:“原不知是秋玉姐姐大驾光降,可否饶恕小生失礼之罪。”
秋玉噗嗤一声闷笑,抬手便轻弹了子期一个闷瓜,啐道:“夫人成日里说你没个姑娘样,我看你是将话本小戏看多了,这入了迷怔了。小生、相公的没个浑说。”
邵子期瘪嘴说道:“好不易才识得两个字,整日都读些女训女诫的,今儿这个锉荐供马,明儿那个又截发留宾的,真是好生无趣。”
“那你就偷瞧这些杂书,仔细夫人知道了捶你。”秋玉也不理她,自拾了扇子,坐在脚踏上替她打扇。
邵子期一听,忙一个翻身骨碌,一把扯住了秋玉的衣角,狡黠道:“好姐姐,你可不能去告了我。若是卖了我,你这也脱不了干系。”
“嗐,难不成这抓贼的,终了反倒成了真贼不成。”秋玉失笑出声,道:“那我可要听听咱们这位小哥,要怎样和我说道说道。”
邵子期摇头晃脑地说道:“若要寻贼,必得拿赃。这书要算贼赃的话,我出不了这内院,自是没有本事寻书。”
“得,听这话头,是还有从众了。”秋玉抿嘴笑道:“那我今日可得串场包公老爷的戏,好好审审,看是哪个不知事的婆子,竟敢歪待姑娘。要我揪出来,仔细她那张老皮。”
“秋玉姐姐好大的威风,真是吓煞小生了……”邵子期甩了一个花腔,才抚掌笑道:“姐姐可是冤枉那些婆子了,那些婆子们哪有这样的本事。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估计连书坊的门都不知朝哪开的呢。”
秋玉一听,才寻过味来,失声叫道:“难不成这话本子是外头来的?三门外那起小子给的?”
邵子期眼珠一滚,老老实实地点了脑袋,算是应了下来。
秋玉猛地一个激灵,骇然道:“怎么还与他们有了沾带,外面的那起小子们,莫说行事没个分寸,说话更是没的把门。你与他们带书,一个不着若是传扬出去,可不得坏了姑娘你的名声。”
“不过就是传了册话本子,还能扯出通天篓子来。”邵子期不解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姑娘还小,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秋玉叹声道:“这世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生在这书香之家,能识得两个字就该念佛了。你还去偷看不知那起野男人写的杂文话本,可不是要招人口舌。”
邵子期不以为意道:“那若是递书进来的那人不说不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他外皆不知不就得了。”
“姑娘莫怪我吓唬你,你自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琐事,并不在意。殊不知这外面的那些小子们,个个都像是卸了笼头的野马,嘴上心里最好说人的。给个尖针,便能说成个棒槌。若是让他们知道姑娘看这些闲文杂书,传扬出去,终了还不知说成了什么呢。”
言罢,秋玉见子期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遂恨恨道:“不成,这事肯定是要回了夫人的。”接着便作势要起。
邵子期见秋玉动了真格,也顾不得其他,忙从美人榻上翻身滚进秋玉怀里,一把搂住秋玉,撒赖道:“好姐姐,好姐姐,不成不成的,你若是告了我,可沾带了你的青云哥哥呦。”
“这与青云有什么干系?”秋玉面露疑色,不禁反问了一句。“难不成这话本子,还是他递进来的?”
邵子期颔首道:“哝,所以说,我可不做这拆散鸳鸯的罪人。”
秋玉一怔,不可置信道:“怎会,青云哥是牧少爷身边的人,最是守信知礼的,怎会做这私相传递之事。”
邵子期眼见稳住了秋玉,暗舒了一口长气,又见她满脸狐疑之色,索性伸手抽下她发上的碧玉簪,笑言道:“若说这私相传授,可是先有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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