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不散阴云罩家族(1/2)
是三奶奶!
她回来看我们了!
我身上的异样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泪水猛地滚了出来。
似乎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爆发了出来,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三奶奶”,朝着老桑树下奔去。面前的背筐将我绊倒了,我只想快一点爬起来。
我的身后,妹妹也呼喊了一声“三奶奶”,站在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
小花“呜”地低咽了一声,从我头顶腾过去,朝着地边冲去。
然而,当我再一次爬起来时,老桑树下已经没有了三奶奶的身影。小花在树下团团乱转,四处看,仰天看,像在找着什么。它呜呜地叫着,就像在哭泣。
我伤心欲绝,一身力气都没有了似的,靠着倒在地上的背筐坐在地上,仰天哭叫着:“三奶奶,三奶奶……”
可是,三奶奶已经走了,她听不到我的呼声了。
我妈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拉亮了屋檐下的路灯,朝我们跑来。二妈、和大肚子的子华大嫂从厨房里出来,朝着我们急切地走来。天林大哥一早就下沟里去了,在水田里捞蟮鱼卖钱,那时都还没回来。
面对急切的大人们,我和妹妹哭着诉说发生的事情,因为我们都看见了。
我妈和二妈、子华大嫂听得三人相视,脸色顿变,突然各生悲戚起来,禁不住落泪。
我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子华大嫂只是落泪,不知道说什么,她比较内向。
二妈长叹一声,对我妈说:“弟妹哎,这遭的是啥孽啊?三妈看来已经死在台湾了,她放心不下家里,放不下犬娃和他妹,就回来……回来……”
结果,二妈也是最终说不完,已然老泪纵横。我和妹妹更是哭得伤心极了。
当天夜里,我们都没怎么吃饭。天林大哥从沟里回来的时候,收获很少,连一斤蟮鱼也没捞着。他还抱怨,但一听我们的事情,当时就哭了。
年底的时候,在青岛务工的天江三哥回来了。他初中毕业没考上中师、中专,也不想上高中,暑假里就出去打工了。他说他们出海打渔的船翻了,船上37名船员都死了;头天晚上,他梦见了三奶奶,三奶奶叫他第二天不要出海,一定不要出海,他真的也没上船,逃过了一劫。
时间一对比,正是我和妹妹看到三奶奶的那天晚上的第二天晚上。上半年,天江三哥从成都回南充来,我们自然要聚的,谈起这件事情,他只能感慨,而且也问我:“老弟,你懂得多,说说到底是咋个回事?”
他也是不止一次这么问过我。
当时我也是笑了笑,说:“三哥,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接着,又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人说思念一个人,想得很深,你总会梦见。确实,我经常梦见三奶奶,她在梦里,总在老桑树下,无神地看着我,一直看着,直到我呼喊她,把自己都喊醒了。有时候我也会梦见青花姐,她穿着小花袄,是个漂亮的小仙女,对着我笑,总是笑,不说话……
那时候没有电话,我们无法联系上三爷爷,连他的地址也只有我爸知道,于是也无法去证实什么。
二妈呢,和大爸一家人的关系还好,嘴里藏不住话。大妈呢,又是个高音喇叭,于是三奶奶死在台湾的事情,很快就全院子都知道了。都说我家里要倒霉了,连保佑我们的神孃孃也走了。
童年的日子里,就这么充满了悲伤、压抑。确实也是,那些年,不仅是我家不顺畅,就连大爸、二爸、我大姑和小姑家里都很不太平。曾祖许其九传下来的这一家族,有一股阴云笼罩,总是散不开。
那年初秋的时候,新的祠堂屋在原址上修好了。还请了陶先梦来开堂做法事,放了电影,很热闹。我和妹妹没有下去看,就在家门外边的竹林边上看了看,确实比原来更新,更高大,更气派,连三奶奶的老屋废墟也包括了进去。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新的祠堂屋,我总有一种背后凉嗖嗖的感觉,脚心总会发麻。身边的小花,直盯着那里,嘴唇裂开,雪白的牙齿大露,喉咙深处呜呜有声。
我妹妹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新的祠堂屋,不好!这肯定是大爸没听我爸的话,或者是没听三奶奶的话。
祠堂屋的开堂仪式很隆重,纸钱满天,香火旺盛,在连响不断的鞭炮声中,一具具重新做好的棺材,上着红绸,又从后门华丽丽地抬了进去。大爸没有赔棺材钱,有棺材的都是自认倒霉,掏钱再做,做的时候不免闲聊,顺带着把我爸狠骂一通,诅咒我们一家人。
也有人逼我妈赔钱,但我们穷了,有二爸在,没人真敢逼。大爸有时候也装着很大义的样子,说:算了算了,都这样子了,还逼人家干什么?
大爸的嘴脸,我从那时起就恶心透了。
祠堂屋修好后没多久,大爸外出给人杀猪,被猪袭击了。那头猪很凶猛,中刀之后咬住他的右手,从杀案上滚下来,拖着他狂逃。
猪血从喉膛子下面狂飙,大爸一路惨叫,很多人都没能拦住猪。最终,猪活硬生生咬断了大爸的右手,含着那手,喉膛下插着那把刀,跳进了水库里,向库心游去。
人们追赶也没有用,猪在库心沉了下去。猪也是游累了,或者血流尽了,伤势过重。
猪的主人家最终还是用渔船将猪给捞上来了,但大爸的右手再也接不回去。他伤好以后,没多久,患上了胰腺癌,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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