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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清明,h市的苑山公墓。
两道的柏树苍翠欲滴,犹如青丝长带,蔓延到山岚的顶头,给视觉上带来不小的舒爽。
他的车子停在山脚,下车后独自步行上山。
整座山都很安静,除了偶尔的蝉鸣之外,清静到可以听见露珠从阔叶上滑落的身影,青石板被磨得很光滑,边上泛着淡淡的青苔,带着一丝凉意。他的脚步快而沉稳,一步步上去,突然停滞了一下,转身俯瞰了一下山下的情景。
一景触万景,一念生万念。
光透射在他的墨镜上,折射出一丝彩光,却很快消失,他侧过头去。
爬到山头,找到父母的墓碑,照例弯下腰鲜花,送水果,然后取了一块干净,柔软的布细细擦拭他们的墓碑。
言舜清和向楠在他十五岁那年离世,至今已有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说长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
这山岚,这墓碑,这道路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人却不可能没有变化。
他轻轻地将手里的软布丢在一边,伸出大拇指缓缓地摩挲墓碑上的照片,很认真,专注地凝视着两老,直到一滴滴的雨水从眉骨滑落,绵绵细雨慢慢打湿了花岗岩的墓碑。
收回手,起身,鞠了两躬,收回悠长,平静的视线,转过身,头也不会地下山。
那一年高考后的暑假,湛明澜缠着他一起来h市,陪他扫墓,两人一同上山,开始的时候,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逐渐没了体力,落在了他后头,他时不时地走两步,回过头拉她一把,她对他露出笑容,弯弯的眉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盛夏的阳光,明媚灿烂得令人不敢直视,将手搁在他手心里。
下山的时候,她就彻底走不动了,他就背着她下山。
那会的她还是少女,身材纤细,柔柔软软的,没多少分量,背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紧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嗅着他脖颈间的味道,顿了顿脑袋,轻声,撒娇一样的声音:“哥,你背我一辈子吧。”
他目光一滞,当作没听见,心却瞬间软下去。
她克制不住困意,很快睡着,甚至打起了小鼾,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花了比正常速度慢两倍的时间才回到山脚,侧头,轻轻地哄:“澜澜,醒来了,已经到山下了。”
她睁开眼睛,目光从迷离到清朗,待看清他近在咫尺的五官,慢慢地笑了,笑容明媚可爱。
满满的,盛夏的阳光投射在她脸上,连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分明清晰,那一刻的他有凑过去亲吻她一下的冲动。
他带着她在h市玩了一圈,为她买了一堆小礼物,将每一样东西递到她手里,她都会露出那种明媚可爱的笑容,眼睛一闪一闪,十足得了觊觎已久的宝贝的模样。
当那个店铺的老板娘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他正低头看一只葵口笔洗,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微风拂过他的耳畔,带着她有些“厚颜”的声音。
“是啊。”
当晚赶回s市,他们遇到了劫车党,她不幸被划了一刀,送向医院的途中还轻声地求他给她讲几个冷笑话分散注意力……手术完毕,她趴在病床上,满脸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强笑了一会还是坚持不下去,晕晕乎乎地说:“我很痛,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这样一个小姑娘,对他的喜欢那么纯粹,迷恋得那么深,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只是一次又一次让自己侧开眼眸,忽视了她眼里的炽热。
……
大衣里的手机震动不停,他快步下山,顺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高介的电话,他冷冷地看着,按了停止键。
过了一会,一条新短信跃入他的眼眸,他扫了一眼,简单地回复了一行字。
“这事别来求我,最想见你弟弟过得不好的就是我。”
收回手机入口袋。雨丝斜斜绵绵,沾湿了他的大衣的领口和袖子,沿着他锋利的鬓角融入后颈,他轻轻抿了抿唇,冷峻,深邃的眼眸凛冽如冬日的雪光。
下了山,他开车在h市熟悉的街道驰骋。
暗下去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抬眸一看,一道很炽亮,灿烂,神圣的光,如同天光乍现一般,兜头照下来,投射在他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滑动在方向盘上的指端也沾上了这抹光,光晕停留在他青白的手指上。
放缓了车速,脑子中呈现很奇妙的状态,短暂的空白,像是无法集中精神一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直到身后的车鸣声响起,才回过神来。
这段时间,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常出现,他会在不定的时间和场合,大脑突然空白,停止思绪,停止思考,感官像是骤然沉睡一般,眼前是雪白的,耳边是轰鸣声。
为什么会这样?
开车回到湖滨路上的智景时代,他自己的公司,下了车,径直进去,几个正在说笑的员工见他来了,恭敬地称呼了一声言总,他淡淡地颔首,坐上了电梯。
叮,十七层。
电梯门一开,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迎面来的是秘书张润。
“言总。”
“什么事?”他整了整领结,神情已然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疏离状态。
“今早有一对夫妇过来,还带着……”
“有预约吗?”他轻抬手臂看了看腕表,冷淡地截断张秘书的话。
“没有,不过我自主主张将他们安排在了会议室。”张润顿了顿,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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