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试探(1/2)

马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紫黑色的罐子早已破碎，一只头上长有长长触角的黑色虫子拖着黑红色的血迹缓缓爬动，这怪虫身体比例严重失衡，脑袋硕大身体部分却十分小，肢体很多，韩璃粗略估计怎么也有几十只脚，短小而密集的分布在腹部下方，随着它的爬行，小桌子留下了一路的粘液。

玄冥正歪坐在软垫上，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皮肤完全变成了炙热的火红色，他额头上的汗珠才刚冒出就被身体的高温蒸发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十分糟糕。

老杜此刻正紧张地查看玄冥的身体情况，十分焦急。

“公子，你现在的身体十分糟糕，不知能否受得了等下的药物刺激？”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几乎是贴着玄冥的耳朵说的。

“不妨事。”玄冥猛然睁眼，他飞快地扫了韩璃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他，不由的目光转深。

然后，玄冥就淡定不了了。

他看到了韩璃左手的伤痕，韩璃是真的对自己下了大力气，那柄匕首现在还插在她的手背上，透过手背，和马车的地板连接在了一起，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那一片地板和铺在上面的精致绒布。

灵魂之火的气味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飘散。

玄冥脸色阴沉，她怎么敢下这样的死手！她怎么敢！

“朝华公主，你这是……”玄冥还未开口质问，老杜就惊异地问道，同时眼中流光一闪。

“呵……”韩璃讥诮地笑了，她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人魔混血长得不俗，说是花容月貌都不为过，如今她这么一笑，带着淡淡的魅惑，偏偏她琉璃似的黑眼带上了嘲讽，当真是魔性得很。

“马车外出事了吧？”韩璃笃定道：“你们这吃药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是不是该问一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本公主一声？若不是我狠心扎自己这么一下，我还不知道你们带的这个东西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看出来了，蛊惑的声音根本就对这主仆二人没什么影响！

“不得不说，你们试探人心的方式，真是让我十分……”韩璃停顿了下，语带嘲讽，“让我恶心。”

“我没猜错的话，马车外的人应该死的差不多了吧？”韩璃质问，目光绞住了玄冥，“公子当初会因为担心一个客栈的人知道魔族的密事而选择全部杀光，今日我又看到了这等秘闻，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对我？是抽我的生魂还是直接吸血分离我的骨和肉？“

抽取生魂和吸血后剥离骨肉是魔族在人界中非常凶残的两种杀戮方式。

“公主误会了……”老杜僵着脸，不咸不淡地解释：“公主是我族未来的魔妃，我们怎么会对魔君未来的妻子做这种事。”

老杜还要再解释，就被玄冥打断了。

“够了，不必再解释。”玄冥心底也闪过一丝悔意，他当初并没有告诉跟来的这些手下旱国和亲的公主已经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事，本来是不想节外生枝，不想今天被手下漏了馅。

韩璃抬眸一看，果然见玄冥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再看老杜被打断后惊疑的神色，几乎气的想笑。

感情，这些手下还不知道他们的魔君的身份在她面前已经彻底暴露了。

实在是好笑。

可是她笑不出来，嘴角几乎抿成了一道线，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就是对她最好的嘲讽。

果然，实力太弱了吗……

韩璃当初下手的时候很狠，但总不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她低下头，右手放在了左手上，作势要拔出匕首。

“公主！”老杜惊讶地大喊，连忙上前阻止韩璃，目光看向了玄冥，却被玄冥眼里的冷锋刺激到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玄冥的眼神反而越来越冰冷了。

“老杜，你胆敢欺骗我。”

玄冥的声音轻轻的，皮肤依旧是恐怖的火红色，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疼痛而已，此时他的心里沉淀着一股叫他说不上来的疼痛，那种感觉，像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在他的心头割肉，比凌迟和五马分尸还痛苦。

痛得连灵魂都不稳。

那是一种燃烧灵魂的痛苦，从刚刚他睁开眼看到朝华公主自伤的手开始，一丝丝的疼痛慢慢从灵魂深处蔓延开，连对方的质问，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算试探不是他的本意，也是他的下属做的，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否认，只能用沉默表明态度。

玄冥紧紧闭着眼，心里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是灵魂之火在作怪吗？

他再次睁眼，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老杜正拦着韩璃想要劝说她不要动手，韩璃根本不给她好脸看，冷冷对视，右手依旧放在她的左手上。但是之前那只怪虫却缓缓地爬到了她的手背上，硕大的黑色脑袋匍匐着，一滴滴粘液留在了她的手背上。

韩璃非常想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虫子了。

但是她现在不能动，也不敢动，自从那只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她的手背上，而老杜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就知道今日此番“吃药”果然是带着试探的目的的。

母亲曾用血的教训告诉她，永远不要小瞧每一个小人物，他们或许活得无声无息而卑微，但是一旦动起手来，说不定能把最枭雄的人物拉下马来。

而眼前这个老杜，显然比从前的那些小人物还有本事。

韩璃对上玄冥无波无澜的墨眼，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