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未到中秋先赏月(2/2)
石头到底是黄公公手下之人,他自己心地虽好,黄公公却是个不能大意的人。若有什么事情出了来,语燕徒然要受连累。 所以,一句话说到一半,我还是改了口。 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中元节已经过去大半了。 普安王想必今天是跟着皇上、皇后一起祭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将我今日的遇合向他回禀,也好请示他的意思,看下一步该当如何。 明日又要到宝文阁去,想必廖先生是要过问我今天看了这些东西,有何看法吧。 廖先生的心思太过深刻,非我所能及。但我亦不能草率行事,胡乱猜疑,以免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冤枉了无辜之人。 回到房中再看那几页名录,昨晚在竹林中听到冯才人所说的话,今天上午遇见廖先生时听见他所说的话,都在脑中纷纷呈现。 等等…… 翻的手忽然定在那一页上。 嗯,名录上有的妃嫔,有皇后,有潘贤妃,有张贤妃,有潘婉仪,有冯才人…… 那么,我在林中听到的,冯才人口中的那个“潘氏”,究竟是哪一个人? 是四年前故去的潘贤妃,还是如今在宫中风头正盛的婉仪潘氏? 当时乍然听到之下,心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如意阁的潘婉仪,她的年纪与冯才人相近,在宫中风头很盛,又是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而且最要紧的,是我毕竟见过这位潘婉仪,心中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至于潘贤妃,已经故世四年多了,我进宫后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自然而然听到冯才人的话的时候,没有想到她。 廖先生说,之所以发现张娘子的故世别有原因,还是因为医官院整理潘贤妃的旧病案引起的。经廖先生提起,我才记起宫中还有一位已经故世的潘贤妃。 为什么医官院要在潘贤妃故世四年多之后,去整理她的旧病案呢? 再看潘贤妃的病案以及进宫后的履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若说值得一顾的,便是她身在贤妃之位二十三年之久吧。以贤妃之位故世,按理死后应有更高一些的追封,比如封为贵妃,或者增加谥号,但潘贤妃故世之后,也仍是贤妃封号。 又看了半晌,仍是难以索解。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转昏暗,只得将这几页纸张收好,回到景芳斋去。 语燕欢喜地奔过来,道:“晚上宫中夜祭,在小西湖边上,有一个什么……什么盆会……” 紫鸳微笑道:“盂兰盆会。” “啊,是了,盂兰盆会,听说好看得紧,姑娘去看不去?”语燕续道。 我朝盂兰盆会十分盛行,是佛教的一种祈福消灾、解救亡灵的仪式。宫中虽不允许宫人们私下祭祀,然这种大型的祭祀,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白日里的祭祀是在宗祠中进行,祭拜我朝历代祖先。 而晚上的祭祀则是由一些道行高深之人主持的盂兰盆法会。 盂兰盆会在民间各处都十分盛行。上元节乃是正月十五,张灯结彩,欢庆元宵。中元节应鬼魂,虽也要点灯,却是将灯火放在水中。 关于中元节,我也只约略听过别的宫女述说,自己却没有经历过。但既然是宫中的一件盛举,自然规模是不会小的。 我朝仁宗年间,名士范仲淹范大夫曾有一首写中元节的诗,因为不及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句子,以及“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词出名,所以当年学,我也只是匆匆看过。 如今已经不记得那首诗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四句,天学碧海吐明珠,寒辉射宝星斗疏。西楼下看人间世,莹然都在清玉壶。 那一派高远的意象,让人不由得忘记了中元节乃是鬼节的说法,却只记得七月十五,乃是“未到中秋先赏月”的日子。 但这短短几天来,连日皆是纷扰不断,虽然语燕说得热切,我却没有多少兴致。 紫鸳似是察觉了我的倦怠,忙拉住语燕道:“姑娘累了,晚上要早点休息,你若是喜欢,我陪你去看就是了。” 景芳斋在紫鸳与语燕出门之后,越发安静了下来,墨鸰在我身边低声问道:“今晚还去竹林监视冯氏吗?”状态提示: 第六十七节 未到中秋先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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