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儿心思(1/2)
“大兄”指的是冯垦,冯菟对兄长冯垦沉湎酒色向来不耻。
班超气急,一把将其横着挟在腰上,顺河堤向下游走去。冯菟又打又骂不起作用,累了也就老实了,忽然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班超心一慌,赶紧将其放下,冯菟踢了他两脚,蹲下伤心地哭了起来,“呜呜,吾怎么这么倒霉,连汝也欺负吾,呜呜……吾不活了……”
班老二虽然英雄,可他受不得女人的眼泪。冯菟虽然泼辣,但陡遭变故差点失身,是真伤心了。她捂着脸呜咽,眼泪珠子一样坠落,瘦俏的双肩不停战栗,让班超心里怜爱顿生。他赶紧蹲下,扶着她的肩哄道:
“一点不怪弓公子,都怪吾来迟了好不?从今始,吾一定象看着惠班一样护着汝。弓公子再敢在汝一箭之内出现,吾就一个字,打!好了好了,姑奶奶,汝真的不能再哭了。师傅已过来了,再哭嫂雁旋、小妹惠班也会过来,看她二人不笑汝……”
班超这话管用,大户人家的女公子,冯菟好面子。她站起来抹了把泪,正要再踢班超,忽见铁塔一般伟岸的左车正慢慢向这里走来,便赶紧拭去泪花。
“人没淹着吧?”左车不放心地问。
“没有,光着腚逃走了……”班超肯定地点点头。
左车伸手将冯菟发髻上缠着的几根茅草拿掉,又安慰道,“别害怕丫头,师父早看见了,见这愣小子过来,师父才没来……那小子已成落汤鸡,也算报应,就罢了吧以后小心点,女儿家不要一个人草丛中行走……”
左车如祖父一般的关爱,让冯菟鼻子一酸,又抱头抽泣开了。
只到她平静下来了,三人才一起走向下游。班昭见冯菟来了,自然又一起热热闹闹地玩开了。冯菟洗了脸,也融入其中。一会儿她们玩够了水,洗脚上岸,又几人合力推水排玩,忙得是不亦乐乎,看着水流顺着渠道哗哗地流向阜上,冯菟也有了笑脸。
七夕之夜,月色皎洁,班超与冯垦坐于安陵陵寝内商山四皓庙残垣前闲聊。更始之乱时,陵寝被焚毁,四皓庙仅存高大的石碑。不远处,帝陵与张皇后陵,在月色下巍峨矗立着。与班老二在一起,冯垦胆子也大了,两人说了一顿闲话,见班超情绪好,冯垦忽然很随意地提出了要求。
“老夫人想芙蓉了,是不是让彼回冯府看看老夫人?”
“行,她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与老夫人最是贴心。吾明天让……冯菟陪着她回去一趟……”
芙蓉在冯府时,是冯府老夫人于氏的贴身侍婢,但冯垦还是未放过她。此时,闻冯垦让芙蓉回冯府一趟,班超还是多了一个心思。芙蓉与龙三恩思爱爱,婚后别有一番异样风情,让冯公子心里如百瓜挠心,后悔当年把她沉河,结果便宜了班老二这个土坷垃。
此时的班府内,冯菟带着小侄儿冯平,与班昭一对娇娇女儿,坐于班宅院内槐树下,看着天上繁星满天,望着牛郎、织女二星感叹不已。冯垦的儿子冯平当时还不到三岁,此时已经在旁边的席上香甜地酣睡开了。
“汝为何名菟?”班昭忽然问。
“不怕惠班取笑,吾家不是读书人。家祖以货殖为生,阿翁阿母皆识字不多,能算帐即可。生吾后,阿翁见屋后长着一丛菟丝,便名冯菟矣……”
班昭大笑,两女儿笑闹一顿。雁旋和芙蓉来陪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给她们续上水,便至后院织布去了。冯菟与班昭望着天上的星星说了一会悄悄话儿,忽闻后宅织杼声急,班昭心念阿母、姨和嫂辛苦,心里戚然,有感而发,便脱口吟诵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冯菟闻言,诗兴大发。她略一沉吟,便接口吟诵道:
“相望不能诉,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冯菟言毕,眼望天上的明月,心里便嘣嘣乱跳,不敢再言。其实吟后她便后悔了,班昭兰质蕙心,聪明剔透,让她知道自己心思可就丢死人了。果然,班昭已经窥破冯菟心事,便又吟诵道:
“邻家有笨牛,蒙懂未开萌。
盈盈一墙隔,脉脉不得语……”
“惠班,汝讨厌……”班昭吟完,冯菟捂脸羞涩不已。原来,冯菟闺房案上,冯菟亲手写的五言诗,那天恰好被班昭看到。当时她就隐隐知冯菟心思,此时冯菟又对月吟诵出来,班昭自然了然其心意。
五言诗萌于前汉,兴于东汉,但远未成熟。民间小调、儿歌均为五言为主,建武中兴后,国力渐复,五言诗也逐步从民间进入文人书斋,开始昌盛于世。但当时五言诗,主要是在民歌基础上的再创作。
冯菟心事被人窥破,俏脸含羞,便不依不饶,与班昭胳肢、打闹在一处。
七夕之夜,班宅女儿的娇笑声,后宅的机杼声,院外看家土狗“骨都候”的吠闹声,小西河畔的蛙声,声声相闻,一派生机勃勃的农家景象。
班家田地中间的田舍为一个大的四合院,掩映在绿树和翠竹之中。田舍正门面南,经过多次修缮后,加上龙三与芙蓉细心照料,已呈兴旺景象。舍中正屋四间,厢屋和仓房八间,牛马厩一处,炉灶、土窖、粮窖、水井、茅厕、土沟、木栏畜圈等一应俱全,烟火味儿甚浓。
田舍平常住着徒附龙三、芙蓉夫妇,身兼里监门的老管家班伍偶来巡视管理。班超和虞四月农忙时则常驻田舍中,与徒附们日出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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