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愿为天涯比翼鸟(2/3)
救不了的那许多人,咬了咬嘴唇,“此前我一直很拼命想要改变,想要保护弱者,但似乎到最后,除去成功拉拢了皇帝外,其余一事也无成。因此我决定放下,将那些艰难的任务,交给那些想要做、也能够做的人罢。我被人操控了一辈子,现在趁着被放弃的机会,我想重新夺回自由,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罢?”张嫣对燕由甜美一笑。“燕哥哥,你愿意放下仇恨吗?就当是为了我。”她目光忽然黯淡,脸却奇怪地红了起来,弱声道,“若是你……到时候想要孩子,便讨妾罢,我能够理解的……”
“真傻。”燕的目光稠得化不开,用一个柔情的吻止住了张嫣的话头。
她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中出现,如同阳光一样,温暖他,关心他,爱护他,在张家时他还不懂珍惜,自与师父出游后,一路上经历过冷嘲热讽,明白了人情冷暖后,这才知道嫣儿是多么特别。每每饥寒交迫,每每遭遇横祸,每每遍体鳞伤筋疲力尽,是对她的许诺支撑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熬了过去。而自重逢后,他无意中做下了对不起她的事,还别扭般说出伤害她的话语,但她仍然信任他,仍然思念他……嫣儿是他的珍宝,他这一生怎还可能对别的女人动情?
只是,这么多年来,仇恨已经根深蒂固,变成了与他生命一同生长的植物。他一时间难以将其连根铲除。
燕由看着张嫣像小鹿一般羞涩惊慌的眼神,又探身吻了吻她颤抖的睫毛,转而神情肃穆,郑重地说:“给我十日的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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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小厮一见来人是老爷的好友、新近升任了左佥都御史杨涟大人,忙见礼请他入内。
杨涟踏着吵闹的乐曲锣鼓声穿过两道门来到正院中,只见张国纪于树下搬了桌椅,正由书童陪着看戏。他左手一壶酒,右手一酒杯,自酌自饮。
“外头都闹成那样了,你还如此悠闲。”杨涟不得不提高声调,才能让自己的话语传进老友的耳朵中。
张国纪抬头见杨涟,也不惊讶,招手让他过去坐。同时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书童。书童会意,与杨涟擦身而过,朝戏台边走去,以手掌扩音,冲台上高声大喊:“你们唱得如此有气无力,还有敲锣打鼓那几个,手上的劲道去哪了?你们在糊弄谁呢?”
顿时间乐曲锣鼓声回荡在院子里,一男一女伴着琵琶的唱腔扬得高高的。
书童没有走回来,而杨涟在张国纪旁边坐下。借着戏曲声音的掩盖,说起话来便少了许多顾忌,“皇后非你亲生女儿的流言现下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你打算坐视不理吗?”
“如若仅是阉党在背后引导流言,不至于传散得如此迅速。”
“你的意思是?”
张国纪把桌上的另一个空杯子灌满,推到杨涟面前,“我的意思是,此事不由得我出面处理,还是喝酒罢。”
杨涟兀自摇头,仰头灌下那杯酒。每当谈话间要触及更深处时,张国纪就表现得讳莫如深。但老友既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他便也没问起过。
“告诉你一件事罢。”张国纪喝光了一壶酒后,眼睛盯着台上,随意地说,“嫣儿这个皇后可能当不了多久了。”
杨涟皱眉盯着他,神色凝重,他知道张国纪从不是信口胡说的人。
张国纪手拿酒杯在桌上轻点一下,笑道:“小妮子那一番话传了出去,深得民心,不管是谁,一时半会都不能动她。但对方一旦动手,情况估计会很危险,但内廷所处之地天高地远,隔着不知多少重墙壁,我们谁都助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化解。”
杨涟神色不改,瞪着眼睛看张国纪。张国纪无所谓地笑笑,“嫣儿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我相信她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在那之后,就要靠当年留下的‘后招’来救她了。那之后没了皇后帮你们,跟魏忠贤相斗的路就越发难走了,咱们不用担心那丫头,自己好自为之才是。”
张国纪拍拍杨涟发紧的肩膀,“行了,行了,别太紧张,杨大人,听听曲儿消遣片刻罢。”他遥指台上,“你可知台上这出在演些什么?”
杨涟皱眉闭眼,长舒一口气,他早便习惯张国纪这没头没脑乱说一气的毛病。现下也奈何不了他,只好暂时忘掉了方才听到的一切,侧耳细听。
台上的旦角正咿咿呀呀唱着: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杨涟只听得这曲调戏词都颇为熟悉,但要说名字,却叫不上来,只好探寻地看着张国纪。
张国纪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从不会留心于这些玩乐之事,这是汤老怪写的《牡丹亭》,勾栏里日日都在排演,就你这满操心国事的人没空知道。”
张国纪望着戏台,眉目中难得一见落寞之色,他道:“汤显祖在戏词中写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唱罢他望天怅然一叹,声音微不可闻,“她若还活着,一定会喜欢的。”
杨涟知道老友口中那个“她”,是老友已去世了近十年的发妻。他与张国纪相识十余年,自然见过他的妻,两人恩爱和睦,羡煞旁人。他的妻子死后,张国纪伤心得几近发了狂,差点也随妻子而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后,他性情大变,好男风之癖也是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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