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山有木兮木有枝(2/2)
>石阶似乎比上去时更加漫长,不过五六十步,于他却是恍如隔世。上山时抱着的担心、忧虑、喜悦与希冀,现在统统成了冰冷的失望与绝望,他甚至盼着自己是枯木,是死灰,那么,就算一样是没有希望,起码无知无觉,不会痛苦。他的马还在山脚下静静地吃着新鲜的青草,时不时甩一下长长的尾巴,悠闲得连他都妒忌。萧怀倾过去解开绳子,跨上马鞍,拍了拍马儿的脖子道:“老地方,驾!”
延庆坊的坊主早已经习惯了他去找楚姬,远远地看到他来,便马上堆起一脸笑意:“萧公子里面请,楚姬正等着公子哪!”
萧怀倾也不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楚姬的屋子,一进门便挥手:“拿酒来!越多越好!”
侍奉的丫鬟连忙下去拿酒,楚姬抱了筝便自己抚起来。刚只弹了两句,萧怀倾却道:“这个不好!换一个!”
楚姬心中一喜,又不知是为何事,便试探着问:“公子听了三年《长干行》,怎么今日忽然不听了?是楚姬弹得不好吗?”
萧怀倾眼眶微红,摆摆手,随口说道:“没事,不过是听得久了,有些腻罢了……你换一首曲子弹来听吧。”
说话间几个丫鬟已抬了好几坛酒来,都放到了萧怀倾面前的食案上。楚姬见这些酒都是几口便能醉的烈酒,心头顿时火起,便斥道:“上这样烈的酒干什么?这几坛烈酒下去,是想要萧公子的命吗?还不快撤下去换清酒来!”
丫鬟正低了头要去换,萧怀倾却伸手拦住:“不必换了,我今日本就要不醉不归,换清酒来多扫兴!”说着,倒了一杯递给楚姬,“你也喝一杯如何?”
楚姬接过酒杯,有些无措:“楚姬怕酒后失仪,不能弹好曲子,更扫了公子的兴致……”
“无妨!一杯而已,不碍事,何况以你的技艺,即便醉酒也能弹得余音绕梁三日,又何足惧?”
楚姬也不好再拒绝,只好闭眼一口灌了下去。萧怀倾早已喝了几杯,略有醉意,见她真的一口喝下了酒,便拍起手来,笑道:“好!好!”
楚姬把酒杯递给丫鬟,用手帕擦了擦樱唇,依旧端正坐了,问了一声:“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萧怀倾并不多想,只道:“你随便弹几曲便是了,不拘什么,你弹的总是不错的。”
楚姬想了想,伸手抚上筝弦,便拨出一个个调子来,调子慢慢成形,正是《卜算子》。她有一些醉意,曲子本来也情意绵绵,弹着弹着便越发缠绵绯恻,到后来竟自己伴着曲子唱了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唱得正好,萧怀倾却忽然大笑起来:“好一个‘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好一个‘不负相思意’!”
楚姬慌忙看向他,却发现他虽是笑着说这话,却是满脸泪痕,不由着了慌,忙停了筝到他面前:“公子怎么了?”
萧怀倾怀着满腔幽怨与伤心进来,一早喝了好几坛酒,现已是醉意朦胧,神志不清,只自顾自说道:“尽管你一次次地拒绝我,可我总以为还有希望,总以为到你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你会想起我……可是你为什么这样无情,凰儿……良珣已经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比不过他,难道他死了,我还是不及他?你为什么宁愿去做姑子也不跟我回家?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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