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少年欢(1/2)
何思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
他有一个极其平淡的童年,父亲何晋是乡里的教书先生,母亲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知书达理,一次生得一双儿,更是天大的喜事,何思从小就听乡里老人经常说到他与弟弟的百日酒,连摆了三日,乡里乡亲们不知送上多少祝福。
他们说,看此双儿面相,将来必定都是大福之人。
这话,何思是从小听着长大的,自是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有福之人。
可再长大一点,他就觉得那些个有福之言都是放屁,他越来越觉得那福分离自己是极远极远。
他从小淘气,今日玩死了邻家的猫,明日又拔了隔壁家的鸡毛,率领小伙伴们玩泥巴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安宁过,每日来家里告状的人都比父亲的学生还多。
本是孪生而出的,弟弟何忆却安分得多,乖乖跟着父亲读书习字,帮母亲摘个小菜说几句贴心话,总是温温和和的,对着所有人都是礼貌又懂事。
于是,两厢一对比,何思的淘气就成了滔天大罪般。
每次做错了事,父亲的戒尺会毫不犹豫地落在何思小小的掌心,跪着背三字经,背到自己想吐,那老头依然毫不心软,不到三百遍不准起来。
夜深时,他跪在祠堂里饿头昏眼花,口中还念念有词,嘀咕的不知是那三字经还是臭老头去死。
许多时候,大门都会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他听到声音后立马精神一阵抖擞,两眼发光地盯着来人,小何忆提着食盒悄悄走进来:“哥哥,我给你带饭了。”
何思一瞥嘴巴:“谁要你带的,我饿死算了,反正那老头也不会心疼!”
何忆将饭菜一一摆在他面前,乖巧着安慰:“这是娘亲偷偷给哥哥留下的,可莫要让咱爹发现。”
“哼。”何思不屑,却还是三两下将饭菜解决了,打个饱嗝低声问何忆,“好弟弟,你是不是不愿意看哥哥受罚?”
何忆点头:“哥哥受罚不好,以后听爹的话就……”
“哥哥有个不用受罚的法子你要不要听?”何思打断他。
何忆乖巧点头:“哥哥有什么法子?”
何思将他拉到蒲团上:“好弟弟,哥哥困了,剩下的罚你就帮哥哥替了。”
“可是爹……”
“没关系,你只要装得不听话点,爹是不会发现的,哥哥跪了大半晚,再跪下去会长不高的。”
也不等何思回答,提着食盒便一溜烟跑了。
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便成了理所当然,有时被父亲发现,何忆还会为他说话,何晋便更觉这小儿子懂事,对大儿子痛心疾首,恨不得将之塞回娘胎回炉重造。
何思暗自咬牙,直将这乖巧懂事的弟弟讨厌到了姥姥家。
何晋是个读书人,奉承严父出孝子的理论,可这理论到了何思身上便是一点都不管用,每次吃了苦头,第二日摸着书依然打盹,看一眼窗外的世界便两眼发光,魂儿根本就不在书上。
于是父亲一不留神又溜出去了,有时身后还会跟一个讨厌的拖油瓶。
“哥哥,我们回去吧,爹知道了又要罚你。”
何思头都不回:“要回你回去,我又没拖着你,还是你不愿意替哥哥挨罚,我的好弟弟?”
“我……没有,哥哥……”何忆眼中浮出一层泪花,倔强忍着的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
何思却极是讨厌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露出这种表情,恨不得赏他两拳,他竟然会有这样的弟弟,简直就是人生一大污点!
他快步离去,那拖油瓶却一直跟在身后:“哥哥,不要去玩了……”
“闭嘴!”
有时小伙伴们看见这一脸乖巧听话的何忆,忍不住推搡几下,他们最讨厌这样的乖乖的别人家的小孩。
“阿思,你弟弟还真讨厌,要不我们帮你教训一下。”
说着举起了拳头,何忆求助地望向何思。
何思见他那表情依然很想揍他,却还是不耐道:“这是我弟弟,只能被我欺负!”
何忆便如获大赦般欢喜地看着他:“哥哥,我们回家吧。”
“闭嘴!你这拖油瓶,就知道在爹娘面前卖乖!”
“我没有……”
“你就有!”
那是何思在七八岁时的顽童岁月,待到稍微大些时竟收了性子,能定下心学习,写得一手好字,下得一副好棋,何氏夫妇总算长舒口气,孩子总算懂事了,何晋夸腻了小儿子,倒是经常夸起了大儿子。
何思更是得意骄傲,何忆依然温温和和,乖巧懂事的模样。
何思第一次春心萌动是对李员外家的小姐,女子不能出门读书,这李小姐因着兄长的关系经常上学堂请教,才刚出落的容貌好似清晨绽开的花朵,将何思的魂儿都给牵走了。
他念那“关关雎鸠”,“静女其姝”,终是不得与其相与,只能念着“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撑着下巴想那李小姐的花容月貌,如何相思苦楚,一一诉说与何忆听,何忆静静听着,依然是温和面容,浅浅笑着。
他只道:“她比你大了四岁。”
但何思什么也听不见,满脑海里只有那李小姐的一颦一笑,甚至连她咳嗽的声音都是美好的。
他写了无数封信,怀着惴惴不安的少男之心托何忆转交给李小姐,一天一封,可那些信都好似石沉大海般,没有一封回信,那李小姐还是隔三差五地来学堂,有时给他们带些糕点,温柔地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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