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1/2)
屋内,烛火暗淡,了无声息;
屋外,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他定袱,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一小圈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墙上、木门上,偶尔走过的脚步声、喧哗声让烛火不安地跳动几下,影子也跟着摇曳起舞,时长时短。
屋外的光随着暮色的加深,越发强了起来,透过微微发黄的麻纸映入屋内,世界亮了些,但影子却稀薄了很多。
就这么看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鼓起勇气向包袱伸出手去。手指刚触及,便像被灼烧了一般缩了回来。
这种独特的打结法,也就只有他了!他在心中默想。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黑色是他惯用的,包裹还是用剩下的边脚布料赶制出来的,那歪歪斜斜、疏疏松松的针脚,一看就是个不善针线人的手艺。
这般犹犹豫豫好几回,他总算下定了决心,打开这个结需要一个小窍门儿,不然只会越扯越紧。
他找到一个不起眼的结角,轻轻一拉,整个包袱便松了,拉开翻卷的包沿,里面是一套有些旧的夜行衣,黑色包袱里的黑色夜行衣。
他把手轻轻放了上去,一寸寸地摩挲着夜行衣,似乎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打在粗糙的黑布上,四分五裂。
半晌,他狠狠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语气坚定而卓绝。
待将整套夜行衣拿起,他才发现下面有封泛黄的信笺。
这回他没有先前的犹豫,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薄薄的信纸上写着两三行黑字:信江案了,返家途中偶遇八百里加急,受托前往外京城颂仙镇镇守胡定芳大人处,故暂缓几日,事毕后速归。一切安好,勿牵挂。
字随着火光的闪烁,心惊肉跳地摆动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无法言喻。
烛火快要燃烧到底了,火苗仿佛惧怕死亡的灵魂,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下一秒,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想起。
卓卓笑眯眯地看着手中的鸡汤,这是她花了一个下午亲自熬的,看到心上人一脸疲倦,寻思着让他补补,再好好歇一阵子。
不过,有些奇怪,这屋子怎么没点灯,难道这么早就上床歇息了?
一定是的,她又加大了力度去敲门。
这回门竟“吱”一声,开了一道缝。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推开门,外面的光线照亮了屋内的石地板,雪白一片。
床上的帷幔放着,遮住了里面的情形。
“公子?”卓卓试探着喊,手脚也不停歇,放好鸡汤后立马点燃了房里剩余的蜡烛。
还是没有应答,她几乎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气冲冲地拉开帷幔,揭开被子。
一袭深灰色男装凌乱地塞在被子底下,正是他白日里所穿的,但人却早已不知去向,连同原先黑色的包袱。
“我就知道!”卓卓脸涨得通红,狠狠一跺脚,旋即转身离去,口中念念有词:“你给老娘等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乌云叠嶂,几乎吞噬了所有光源。
朦胧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掠过僻静的街巷,随即没入黑幕中。
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带着黑纱帷帽,尽管如此,依旧能隐约辨别出那黑纱下面闪着丝丝精光的双目,他正是白的那位少年,也是卓卓口中的公子。
此刻他施展傲人的轻功,急速前行,忽上忽下的身姿犹如一只展翅飞鹏,在天际划出优美的弧线,潇洒自若。
前方是一座气派的大宅院,四周砌着一人高的围墙,围墙的四角分筑着四个壁龛似的方形塔台,塔台中露出人脸和半个身子,应当是守夜人。
只不过这家的守夜人似乎有些特别,从头到脚都跟别家的不一样,他们身着盔甲,手持精兵,绝非寻常人家可比。
不难看出,这是个大户人家,且戒备极其森严。
少年落回地面,虽然动作很大,却未发出丝毫声响。他脚尖顶地,几个飞身旋转,便稳稳靠上一人高的围墙。守夜人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他小心翼翼地委身含面,贴着围墙缓缓移动,大门外并没有守卫。
在门外无守卫的情况,则需要注意门内的动静,守卫不在门外,就很有可能在门内。
大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根朱漆立柱,立柱旁分别卧着两尊镇宅石狮,纵然是在夜里,也掩不住石狮的威武和尊贵,这是权利和富贵的象征。
屋檐正中央,高悬着写有“胡府”两个大字的匾额。
那八百里加急离今也有了两个月之久,眼下他已经找到了这里,无论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他都要一探究竟。
他拿起一颗石子,往围墙内一抛,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一声恫吓:“谁?!”
见没有回答,里面的有些不安,继而问屋角的守夜人:“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报告,没看见。”东西两角均传来回话声。
里面的人有些狐疑,小声嘀咕了几句,转而命令道:“你们把眼睛放亮点儿!”
“是!”
见没能引出他们来,他又拿起一颗大些的石头,如法炮制。
“他奶奶的,是谁大半夜的在这儿搞鬼,活腻了!”里面人果真耐不住了,说:“你待着,我出去看一下。”
他小心翼翼打开大门,探出半个脑袋东瞅瞅西看看,没见到什么异常,于是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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