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3)
目前的情况明显超出了正常范围。酷热、宿醉和饥渴让他们体力不支。在一处弯道错过了卡巴洛的身影后,又在下一个岔路口拐错了方向。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迷路时,已经太晚了。/p珍和比利情绪低落地下了山,钻进了岩石迷宫。周围的岩壁反射着强烈的日光,让他们难以忍受。珍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没法静下心来思考。自从六个小时前分享了那条能量棒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吃过东西,水也是自打中午后就再没喝过。就算他们逃过了中暑昏厥,前景也同样绝望:傍晚过后,峡谷里的气温将会降到零度以下,只穿着t恤衫和冲浪短裤,饿着肚子,不可能撑过一晚。/p
当人们找到他们的尸体时,将会多么惊讶啊,珍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边想,人们一定弄不明白,两个穿着冲浪短裤的美国年轻人是怎么死在墨西哥这个如此偏远的峡谷里的,仿佛是一个大浪直接将他们甩了过来。珍从来没这么口渴过,尽管她曾经在一场一百英里耐力赛上流失过五公斤的体重,但那一次都没有这么绝望。/p
“看哪!”/p
“傻人有傻福!”珍赞叹道。比利在旁边的岩壁下发现了一潭水。/p
他们立刻跑过去,拧开水壶盖子,忽然又停住了。/p
潭里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是水,满是乌黑的淤泥和绿色的藻类,苍蝇纷飞,布满了驴和山羊的蹄印。珍弯下腰,闻到一阵扑面而来的臭气。他们知道喝下一口这样的东西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或许还没到晚上,就已经发烧、腹泻,寸步难移了,更可怕的是那难以治疗的疟疾和鞭毛虫病,甚至可怕的麦地那龙线虫病——一种无药可医的疾病,会在皮肤和眼窝里滋生长达一米的线虫,而唯一的应付办法是用镊子一条条慢慢拽出来。/p
但他们也知道不喝的后果。珍刚刚读过一本书,讲了两个好朋友在新墨西哥州的峡谷里迷了路,经过一整天的炎热和干渴之后,其中一人用匕首捅死了同伴。她也见过那些在死亡谷被发现的徒步者尸体照片,尸体的口腔里塞满了泥巴,因为他们临死前还在拼命从泥土里吸吮宝贵的水分。她和比利如果不喝潭里的脏水,就有可能直接渴死,如果喝了那水,则有可能死于其他原因。/p
“先忍一忍吧。”比利说,“要是再过一个小时还找不到路,就回到这儿。”/p
“好。往这边吗?”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其实,那正好跟巴托皮拉斯的方向相反,前方是四百英里的荒野,一直延伸到波涛汹涌的大西洋。/p
比利耸了耸肩。他们上午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路线,就算注意了也记不住,因为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珍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出发去艾尔帕索前的那个晚上她和母亲的对话。“珍,你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你怎么知道万一出了事,他们能不能把你照顾好?”/p
该死的,珍想,被老妈说中了。/p
“有多久了?”她问比利。/p
“十分钟吧。”/p
“我受不了了。回去吧。”/p
“好。”/p
回到泥潭边时,珍恨不得立刻趴下去,把脸埋在肮脏的泥水里畅饮一番,但是被比利制止了。他伸手拂去泥潭表面的绿藻,用另一只手捂住壶嘴,直把水壶按到潭底才放开手,因为底下的水可能比表面的要干净一些。他把水壶递给珍,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她的也灌满了。/p
“我早就知道你会杀了我的。”珍说。两个人举起水壶碰了一下,说了声“干杯”,就开始往肚子里灌水。/p
他们喝光了壶里的泥水,重新灌满水壶,继续朝之前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注意到岩壁的影子已经拉得很长了。/p
“我们得再去打点水才行。”比利说。他不喜欢原路返回,但是要想熬过这一夜,唯一的选择就是守在泥潭旁边。再多喝些泥水,或许就能积攒起足够的体力,趁天还没黑爬到山坡上去张望一下。/p
他们转过身,又一次走进了岩石迷宫里。/p
“比利。”珍开口说,“我们真的有麻烦了。”/p
比利没有回答。他的头疼得厉害,脑海里回荡着《嚎叫》中的一段:/p
……消失在墨西哥的火山深处,什么都没有留下,只除了粗布工装的阴影和诗的熔岩与灰烬……/p
消失在墨西哥,比利想,什么都没有留下。/p
“比利。”珍又重复了一遍。她跟比利起过冲突,但两人总能找到方法化解矛盾,重新变成最好的朋友。这一次,是她把比利拖下了水,想到他可能面临的结局,她不禁感到心碎。/p
“这一次是真的了,比利。”珍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们会死在这里的。撑不过今天了。”/p
“闭嘴!”比利大叫一声,珍的眼泪终于冲破了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别说了!”/p
他突如其来的大叫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就在这片沉默中,身后的山坡上忽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p
“喂!”珍和比利一起喊道,“喂!喂!喂!”/p
他们开始朝声音的方向跑去,但又停住了脚步。卡巴洛警告过他们,比迷路更危险的事,就是被坏人发现。/p
珍和比利眯起眼睛,打量着山坡上的动静。那会是塔拉乌马拉人吗?卡巴洛告诉过他们,塔拉乌马拉猎人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他会从远处窥探陌生人的行踪,如果感觉到危险或是嫌恶,就会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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