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前香灭盛装祭(1/1)

沐颜的丧事紧锣密鼓地进行，毕竟堂堂相府三小姐，久不下葬，也有些不妥。

巳时分沐颜入了棺，尸身在沐家祠堂前摆过头七便会下葬。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说着节哀顺变的废话。

沐微在灵堂前守了半个时辰，忽因病体未愈而晕倒在堂前，被送回主院后，便一直称病不再露面，将各房前来探望的姨娘拦在了外头。

心思各异的各院夫人暗中派人打听，所闻的消息是沐微一直在哭，醒来后，便坐在梳妆台前将沐颜昔日送她的镶嵌了红玛瑙的金步摇拿在手中，睹物思人，悲泣声一直未止。

温如曼在灵堂前几度哭的晕死过去，全然无法在堂前守灵，沐淮昱于是主动请缨守夜，沐行渊挥袖应下，亲自将温如曼送了回去，连着带走了一片丫鬟小厮。

月色挽上柳梢，青黛立在梳妆台旁轻道：“小姐，子时初了。”

沐微眸光清冷含笑，容颜映进铜镜里，眉眼精致，粉黛轻施，额间轻点三瓣梅，颦笑间动人心神，婉约入骨。

她上了妆，明艳动人的梅花妆。

素手轻挽，将嵌了红玛瑙的步摇绾进了发中，红玛瑙红的滴血，她唇间的色，也嫣红若桃。

青黛心中莫名发寒，这样的妆容，实在是不该出现在灵堂，然而沐微此时，却正是要去沐颜的灵前，焚香祭拜。

夜已深沉，灵堂前早已空无一人，风声有些呜咽，穿绕灵堂而过，将白幔卷的飘扬，呼啸如哭声，渗出几分森森鬼气。

青黛心里有些发慌，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间缓慢下来，无意识间，轻轻伸手扯住了沐微的袖子，声音轻而微颤：“小姐……”

沐微没说话，她轻轻挽了挽衣袖，不经意间将袖子从青黛手中扯了出来，抬脚绕过眼前这颗茂密粗壮的古榕，便径直走进了灵堂。

青黛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香案上燃着白烛，被微弱的风吹的摇曳，沐淮昱觉出动静，揭开帘子从侧堂走了出来。

他一身白衣，披麻戴孝，如此一对比，沐微那一袭桃粉襦裙，朱砂披帛，明艳的简直如同月中走出的仙子，同时，却也如夜下披着美人皮囊的森森鬼魅。

沐淮昱不禁睁大了眸：“二姐？”

沐微挽起一指抵到唇间，示意他噤声，沐淮昱下意识抿了抿唇，果然不敢再言。

沐微取了三支香递到烛前点燃，棺椁阴恻恻的摆在灵堂中央，有些压抑沉闷，压得人心头沉重紧绷，一个不慎，啵——轻轻一声，血肉四溅。

几缕青烟缭缭升起，将沐微的容颜笼上一层薄纱，朦胧轻渺。

“好妹妹……别怪姐姐这么晚才来祭拜你，毕竟姐姐能来，你都应该感到欣慰……姐姐说过会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下面过的好些，再怎么说呢，也是血浓于水，这么多年的浓情厚意，姐姐，是不会忘的……”

她的声音轻的有些发飘，宛如在念夜里招魂的咒语，青黛忍不住轻轻搓了搓胳膊，她能清晰感到这灵堂四周的森森冷意。

沐微将三炷香竖于眼前，正要插去摆放在棺材前的香案上的泥灰中时，却不知从何处刮来了一阵冷风，竟将那三炷香尽数卷熄。

青黛睁大眼睛，慌忙捂嘴掩下了口中的那声惊呼，眸中尽是惊惧之色，深秋的天气，竟渗出了冷汗。

香往往是迎风而燃，又有谁可曾见过迎风而熄？

“妹妹这是不想食我祭的烟火？”沐微却似乎不是很在意，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轻道：“妹妹最好在下面，也要永远保持着这份骨气才好，只是姐姐这三炷香，你不吃，也是得吃的。”

她将香又再次点燃，随即便要插去香案中，这一次，不再有风，只是灵堂前的棺材，突然抖动了起来！

砰砰砰——！

激烈拍打声自棺中而出，闷声作响，沐淮昱惊得面色惨白，猛地往后连退，慌声惊问：“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