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1/2)
“从体型、肤色、年龄,还有些微细节来看,此人八成是那失踪的张云如。”年季猜测道。年富摇头,“八成是,却还有两成不是。”年富起身走向蕉蠡亭边,望向脚下湖水冰冷深邃,“还记得那位江南按察使葛继孔之子葛存续吗?”
赵之垣点头,神情也变得义愤填膺,年季凉薄道,“因争风吃醋被杀,还差点嫁祸到你头上的那只倒霉蛋?”年富点头,“当年那起案件轰动京城,多亏文庄兄抽丝剥茧,短短三日便令真相大白天下。同样的杀人抛尸,明知胭脂湖底错综复杂,不是藏匿尸首的绝佳之处,却任选择这里——”年季亦摇摇晃晃站起身,倚靠在亭柱之侧,“他太匆忙,根本没有时间挑一处更隐蔽的地方,而且他还很自信,自信纵然被人发现也威胁不到他。”
话音刚落,年禄匆匆来报,“杨青峰失踪!”年富眼皮急跳,幽幽叹息,“陈佑铭与皇甫渊二人危矣!”年季眉目深锁,“他真的敢?”年富嗤笑,“换做是你,你敢不敢?”年季幽暗的双眸闪现凛凛杀意,“没有豪赌,哪来巨胜!”年富接着道,“所以说你跟他一样,都是位胆肥的赌徒。”
年季阴鸷的目光扫向一旁赵之垣,赵之垣心头巨颤,浑身汗毛直立,只听年季打着酒嗝说道,“先把这二人从顺天府尹大牢里捞出来再说!”赵之垣苦憋着一张圆脸,望向年富嗫懦良久,“下官区区从五品大理寺少卿慢说捞人,就是寻常想见一见这位皇亲国戚,那也得有万两银子开道。”而在这件事情上,明显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
年富摆手,“皇上令之秘密查访,将嫌疑人等拘押顺天府,合情合理,纵然捅到皇上跟前,他也是站在一个“理”字上。”
年季咬碎钢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捞不出此二人,那只有让杨青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赵之垣脸色一白,脚下趔趄,莫不是惧怕年富的手段,此刻恐怕早已有多远躲多远,永远不想跟眼前这位形容消瘦,腹黑歹毒的青年扯上半点干系。
年季轻描淡写的瞪了眼两股战战的赵之垣,“放心!这勾当你还真干不了。”说着一双酩酊醉眼淡淡扫过蕉蠡亭雕花顶部。年富探出身去,极目望尽深幽湖底那一娓娓宛若雏菊花瓣绽放的深碧色水草,年富笑问,“年季兄见多识广,可认得这胭脂湖底的水草?”年季伸长脖子亦瞧不清楚,便唤来年禄找来长竹竿,一通搅和,湖底泛起浑浊的泥浆带出几缕粘着粘液的苇草。较之水中的飘逸秀丽,挂在竹竿上的深碧色水草没有一丝美感。年季凑近着仔细瞧,又闻了闻,摘下一片叶子舔了舔,最后无奈摇头。
年富淡淡道,“它叫木兰草。生在水中酷似雏菊,正如汉乐府木兰诗中写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年季见年富嘴角笑意讥讽,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年富笑道,“如何?”年季瘪嘴点头,“所谓疑心生暗鬼,不妨一试。”
年富从竹竿上摘下一节木兰草抛向蕉蠡亭上,淡淡道,“帮我!”紧接着蕉蠡亭上传来衣袂飘决之声渐去渐远。赵之垣“咕咚”吞咽下口水,感觉脖颈之侧一阵阵发着凉,于是觍颜献媚道,“公子妙计,堪比诸葛武侯在世!”年季凉凉道,“人家诸葛武侯三十六计,计计深谙兵法纵横,不知你听出你家主子方才使的哪一计?”赵之垣圆脸一阵肉跳,尴尬无比的望向一侧垂首而立的年禄。
年禄冷哼,傲然道,“他想以杨青峰的口供做实陈佑铭与皇甫渊二人参与试题买卖,而少爷与此二人亲厚,这屎盆子算是扎扎实实扣到了咱们少爷的头上——”觉察到语句粗俗的年禄小心翼翼抬头望了眼年富,见年富无怪罪之意,于是接着往下说道,“杨青峰自然是不能留着的,送上一段木兰草,意在警告对方胭脂湖里死掉的那两个人现正在少爷手中。若他胆敢随意捏造莫须有罪名,那我家少爷亦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为空城计!”
年季笑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被夸赞的年禄手足无措,那笑容依旧冒着傻气。年富负手走出蕉蠡亭,身后年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年富回答,“回府!”赵之垣亦趋亦步紧随其后,却不想身后魔音灌脑,隐隐透着一丝威胁“崇光,你也要回府?”赵之垣泱泱的回到蕉蠡亭,表□哭无泪。。。。。。
时间如掌中沙漏缓缓流淌,整整三日于年富而言有惊无险平稳度过,而朝堂之上却笼罩阴霾,但凡与一十三位简拔考官挨得上一点边的俱是惶惶然不可终日。方子敬养病三日,却在第三日的傍晚出现在竹韵斋内。
一壶清茶,一叠糕点,一炉残香,如此清幽雅致却驱散不了方子敬眉宇之间的疲乏与忧郁。两人相坐无言,直至淡淡的残香燃尽,方子敬开口道,“大人还记得那位江南蛰居散人吗?”年富点头,“前明陈孝儒的后人,当世大贤者。”方子敬幽暗的双眸之中闪现点点光芒,“他老人家正是家师。”
年富一愣,随即笑道,“能教导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弟子,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这位旅居江南的蛰居散人了。”方子敬谦虚摇头,“在家师所有记名弟子之中,子敬属末流,排行一十三位。”一语激起千层浪,年富心头骇然,若然像方子敬这样的从五品官员还只是末流,那么在他之前的那一十二位又在朝中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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