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1/2)
堂外鼓声震天,唐庸知州左眼皮一阵肉跳,问询堂下秉笔书吏,“何人击鼓?”书吏面色为难,“是那位小年大人。”唐庸扶额,“这位小爷怎么又来了!难道没关照各司衙丁恪守本分,莫要去招惹他吗?!”书吏表情凄苦,“大人,除了第一年有不长眼的敢去撩拨,这两年还有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个个见到那小年大人都是绕着走,哪敢冲撞他老人家的虎威。”
唐庸摇头长叹,“自从这位小年大人金陵结庐,整整三年,鄙人唐庸寸步未升,也算是大清朝开国百年的头一号了。”三年前人人只道金陵古城乃江南第一富庶之地,大凡知州一年便能擢升,而他唐庸自认这三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却好似被朝廷遗忘了一般。掐手算来,离开老母妻儿整整四年零十一个月,当年牙牙学语的孩儿,如今恐怕早已忘记他这个爹长得怎生模样。想到这里唐庸不禁为自己官场蹭顿,时运不济,掬上一把辛酸泪。
埋怨归埋怨,唐庸不敢怠慢这位皇亲国戚,倒履相迎将一众贩夫走卒引入堂前。在森严低沉的“威武——”声中,案件进入正式审理过程。周员外声称所丢三百七十两,而瞿巨农夫送还的只有一百七十两,足足侵吞了两百两银子。面对周员外的血泪控诉,手带镣铐,须发灰白的农夫瞿巨失声呼冤。唐庸一拍惊堂木,堂下静寂,唐庸沉声喝问,“既然少予你两百两银子,为何当时不一早言明?”周公瑾神情凄苦,“禀大人,小人当时只身一人,荒郊野岭,若然争辩,恐遭不测!”瞿巨龇牙裂目,手指周公瑾,“你——你——,血口喷人!大人,草民冤枉啊!”瞿徐氏痛哭失声,“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愚夫愚妇青白——”
“嗙!”二拍惊堂木,唐庸低喝,“肃静!”森幽的目光扫向堂上被告原告,眉头微蹙。案件虽小,却苦无人证物证,正踌躇之际,见堂下翩然君子年富正与一消瘦青年低头耳语。唐庸三拍惊堂木“嗙!小年大人,不知您怎么看?”年富拱手,恍若未见唐庸眼底的幸灾乐祸,径直走向原告周公瑾。面对年富直透人心的眼神逼视,周公瑾目光躲闪,年富问道,“昨日傍晚,你在哪里?”周公瑾一愣,随即回答,“自然在家中。”
年富断喝,“你说谎!”周公瑾脸色一白,“我——我没有说谎,家中老母可以为我作证!”年富嗤笑,“家有老母七十有三,耳聋目瞎,病卧床头已有月余,无钱延医请药,试问何来这三百七十两银子?若然有钱不救治老母,是为不孝!”周公瑾讷然,“那是我——我——”年富不等周公瑾把话说完,继续问道,“莫非是你卖妻鬻女所得银两?”
周公瑾慌忙点头,“正——正是!”年富再问,“既然如此,定有卖身文契,不若现场交给大人一辨真假。”周公瑾满头大汗,举足无措,“我——我弄丢了!”年富蹙眉,“妻女卖身文契何等重要,待手中稍有余钱定能赎回妻儿,除非你从未想过要将她们赎回。任由妻女流入娼门贱户,从此生不如死!”堂外金陵百姓忿然,有位嫉恶如仇的妇人跳将出来大骂,“若是为救家中老母,无奈之下选择卖鬻妻女,虽不忠,却也保得大孝。刚得银两,却将妻女卖身文契丢弃,此举大大的不义啊!”
面对身后数百位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周公瑾满头大汗,尤强作镇定,推翻之前所言,“我——我记错了,我根本没有卖鬻妻女!”堂外妇人暴跳如雷,“老娘今日要剁碎了你这衣冠qín_shòu,卖鬻妻女何等大事,也是能记错,拿来戏耍的吗?!”说完举着手中棒槌就想往堂上冲,被身旁一唯诺男子拽住,“娘子,可不敢咆哮公堂,否则是要吃杀威棒的!”脾性燥烈如火的妇人岂肯罢休,骂咧道,“所以说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坯子,竟是些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东西。。。。。。”妇人骂的起劲,身旁拉拽的维诺男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是,是,是,咱们回去再说——”见这对妇人彪悍如斯,而男子畏妻如虎,围观群众哄然大笑,堂上在座青天知州不得不四拍惊堂木,“威武——”
年富道,“这位大嫂话糙理不糙。”得到年富的肯定,泼辣妇人激动得手足无措,涨红着蒲扇大的黝黑脸庞,忸怩羞愧道,“小妇人刚刚说的天下男人其实不包括年先生——”身旁维诺男子慌忙拉拽妇人袖口,表情痛苦,声音微弱,“错了,错了,天下男人不包括年先生,岂非影射年先生非男儿身!”妇人急忙跺脚,“小妇人不是这个意思,小妇人的意思是年先生绝不是那种衣冠qín_shòu、忘恩负义、寡廉鲜耻,呜呜呜——”
妇人话未说完,终于在沉默之中爆发的维诺男子一把捂住妇人的嘴巴,“你就不该把那四个四个的词放在年先生之后!”妇人恼羞成怒,扒拉下维诺男子的手掌,吼道,“衣冠qín_shòu、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不放在年先生之后,难道放在年先生之前!”拿起惊堂木想再拍的唐庸,又缓缓的放了回去,见堂下年富神情自若的望着堂外一对活宝夫妻的争辩,竟无半点愤怒之意,心中不免高看年富。
“贤夫妇能否回家之后再讨论这四个字四个字的词该放在年某之后还是之前。”年富心平气和的建议道。维诺男子表情尴尬,“年先生莫怪,贱内人虽粗糙了些——”维诺男子瞄了眼身旁膀大腰圆的妇人,得到妇人手中棒槌的警告,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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