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1/2)
马车之上,张使君一身孝衣,神情倦怠,却任坚持忙着整理车厢之内不下百余本的书籍,见到珍贵古籍,欣然就着蹲坐的姿势如饥似渴的翻看了起来。年富钻进马车,张使君慌忙放下手中书本。年富笑道,“若是喜欢,便拿去看吧。”张使君一边收拾古籍书册,一边好奇的问道,“这些书册旁门颇杂,古籍孤本更是世所罕见,家父书房藏书虽丰,却依然未能齐集失落孤本之十之有一。”谈到书本古籍,张使君秀丽的脸庞焕发神采。年富点头,“倾尽年府书房所有古籍书册,恐难找出这里一半的珍贵书籍。”张使君明眸圆睁,“这些书难道不是相公书房所有?”年富讶然失笑,“自然不是。”
张使君沉吟片刻,水眸灵动,“莫不是朱若瞻朱阁老的藏书?!”年富淡笑,“恐怕是他老人家毕生的收藏了。”张使君肃然起敬,“朱老先生当真不愧为一代师表。相公能拜在朱阁老门下,幸之又幸。”年富点头,倚窗而坐,微微侧身,掀开车帘一角:北门城郭隐隐绰绰,一米白芒撩动人心。张使君将书籍整理细致,特意留了几本珍贵古籍放于显眼之处,便于年富闲来无事时可以随手翻看。整理完这些,张使君抬头却发现年富倚靠在车窗旁早已睡去,眼角之下的黯淡湿润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离别的愁绪。。。。。。
年禄快马加鞭,渐渐的西城门外一汪清透湖泊在望,湖水之畔,竹轩陋室高雅清幽。年禄怀揣信笺,一路飞奔,来到竹轩陋室之前,抬手轻叩,无人应答,于是年禄轻手轻脚推门而入,但见陋室之中素雅清净,空无一人。年禄从怀中掏出信笺,转身绝尘离去。年禄刚走,陋室屋后走出一位俊朗男子,一身白衣胜雪,气质高华凝炼,正是此间陋室主人德馨。德馨展开信笺,雪白宣纸之上写着“落霞山上落拓寺,南辕北辙正相宜。”德馨蹙眉,望向手中斑驳的铜扣钥匙,沉吟许久,抬头遥望东方群山环绕,绵延千里,一丝笑意浮上唇角。
一连数日舟车劳顿,张使君病倒了,延医熬药,哺喂汤匙,每每亲力亲为,随行的陪喜丫头佩儿和健壮嬷嬷见到年富也从容礼貌了许多,不似先前拘谨抗拒。张使君痴然的望着年富端着药碗翩然离去的身影,竟生出几缕惆怅来。吴嬷嬷是过来人,也曾有过一段患得患失的少女情怀,于是吴嬷嬷挨着床沿坐下,柔声劝慰道,“能嫁如此夫君,小姐该高兴的。”张使君螓首,“早前便从大哥那里听了许多关于他的事,真正见着了,相处了,才知他是好的。”嬷嬷笑道,“小姐可是担心这么体贴温柔的夫君会被人抢了去?”
张使君螓首摇头,不再言语。吴嬷嬷道,“男人就像草原上的鹰,心总是野的,可再野的鹰鸟总有回巢的时候,也总有累的时候。。。。。。”张使君绯红着脸颊道,“使君明白嬷嬷的意思。”吴嬷嬷无限怜爱的掖紧周边被角,“明白就好,女人该懂得知足,等以后小姐与姑爷有了孩子,小姐便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东西了。”张使君握紧手中折扇,这是她亲手将年富送予她的“并蒂莲花”制成了折扇,方便随身携带。
仔细听了老郎中明日的用药剂量,从驿站膳房走出来时,夜幕降临,繁星似锦,一片静逸。忽觉不远处火光拂动,年富循光找去,却原来是绿萼正蹲于墙根底下烧着冥纸,时时哽咽抽泣。年富苦笑道,“人生地不熟,不知灵玉能不能收到。”年富的突然出现令绿萼措手不及,慌忙起身想踩灭燃烧的冥纸,被年富拦了下来。俯身拿起冥纸添进微弱的火光之中,望着冥纸裹挟着火焰腾空而起,年富幽幽叹息,“那一日她找过我。”绿萼凄然落泪,“绿萼知道。”年富苦笑,“是我疏忽了,不曾想到纤纤弱质女流,竟是这般铮铮铁骨。”火光燃尽,灰烬随风飘散,年富起身离去,徒留绿萼独自一人蹲在黑暗的角落痛哭失声,“从被卖进年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她早就没了选择。。。。。。。”
月余后,金陵古城在望,城下白幡浩浩潸潸,年氏一族及其旁支披麻戴孝城下哀嚎,哭声响恸天宇。年富快步走上前,朝着为首的垂垂老者躬身行礼,“小辈年富见过宗祠长者。”老者抬手相扶,“快快起身。”老者浑浊双目上下打量年富一番,不无艳羡的感慨道,“还是堂兄福气,有孙如此,此生无憾矣。”老者话音刚落,身旁窜出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贤侄风采今日得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年富一愣,赶忙摇头,这马屁拍得太过直白,一时难以回应。一旁老者微微蹙眉,却也未开口训斥,而是问道,“张玉那孩子可曾跟着一起回来?”
年富犹豫,临近金陵,张玉百般恳求,不想与金陵族人相认。这厢年富尚未开口,那厢中年男子不满道,“爹,提他作甚!贤侄一路舟车劳顿,先去宗祠歇脚,晚些时候再替贤侄接风洗尘。”老者无奈叹息,“也罢,只是苦了张氏恐要空欢喜一场。”感觉老者身后人潮的侧目,茫茫人海之中果见一白发老妇人翘首以盼,那眉目眼睑之间的苍老褶皱更似张玉之祖母而非亲生母亲。
年富拨开人群,来到近前,见老妇人神情拘谨,年富拱手道贺,“恭喜婶娘,张玉兄高中榜眼,甄选庶常吉士,假以时日以张玉兄文采fēng_liú定能留馆翰林,前途无量。”张氏激动得双目含泪,“珏儿可曾一起回来?”年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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