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柒章 旧事经年 4(1/2)
见太后挑眉,安言只觉一股杀意铺天盖地袭来。那妇人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却有股振人心智的庞大气势。若是常人见此,恐怕早已吓得不能言语,偏偏她骨子里一股子刚毅倔强,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泰然安之。
“回太后,臣妾不过是后宫妃嫔。懂得何为牝鸡司晨,何为大逆不道。臣妾既嫁与皇上,便只知相夫教子,不问他事。至于胞弟做了什么大事,臣妾自是一概不知。亦请太后放宽心,皇上自有明鉴,姑且轮不到后宫来参与。”
“放肆!你这是在和太后娘娘说话么!”邢嫣见太后脸色发青,自听得出这番言论乃是指桑骂槐,便抢先起身怒斥道。
半跪的女子缓缓抬眼看向气焰冲天的邢嫣。那一瞬,本气势凌人的邢昭仪只觉身上一寒,竟生生起了一层毛刺。她从未见过如此幽深的眸光,那一眼直入瞳孔深处,而女子深不见底的冥黑眼眸中,竟充满了妖异诡谲,让人不由胆寒。
邢嫣后退两步,跌坐在木椅之上。
“本宫答太后的话,尚轮不到你来插嘴。”
“够了,”经刚才一眼,太后亦觉一阵恶寒,然而香茗的热气使她迅速清醒过来。“昭仪也不过是替哀家出头,你这般气焰,又怎把哀家放在眼中。”
安言冷清清地笑道:“臣妾并无此意。只是昭仪一时忘了规矩,臣妾略微提点罢了。”
“好,那哀家也提点提点你,好让你记住谁是这宫中正主!”
太后一声令下,几个挽着袖口,身材粗壮的嬷嬷便似早有准备一般,扑上前来按住瑾妃双肩。跪了这般长的时间,她本就觉得头晕发涨,再加上这猛烈的一抓,一股奇异的恶感漫上胸口。那巴掌还未落下,她便是一阵剧烈的干呕。一口气提不上来竟险些晕了过去。她毕竟是正宫主子,又有皇上庇佑,那下人们一时也慌了神,都望向太后。
太后只当她故作病态,狠狠道:“哀家倒要看看她生的是什么病,不偏不倚发作在这个时候。给我宣太医,若是装模作样,就算皇上来也别想带走她!”
立时便有人拖了安言到一旁,强灌了几口茶水。女子缓上气来,却仍觉得阵阵恶心,只用手捂着胸口,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这会功夫,太医已小步跑了进来。进殿后少了不了一通行礼,随即匆匆给瑾妃号脉。殿内一时静若无人,都等着太医宣布最后结果,看太后欲要如何处置。
那太医先是凝神把脉,似是察觉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复又往上掐了两寸手腕处,待确认后,一个步子跨到殿中央,高声道:“恭贺太后,瑾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太后一怔,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太医可曾确认无疑?”
“以老臣三十年行医经验来看,娘娘的确是喜脉。”
众人一时间皆是哑然。太后手握杯盏,脸上青黑一片,趁着众人慌乱,瑾妃贴身侍女已在她示意下溜出殿门,向着乾清宫跑去。
此时无论妃嫔们各怀着何种心思,都少不了恭贺一番。太医略嘱咐了些简单事宜,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一抹明黄由远及近,步履生风,似是恨不得一步便跨入殿中。他身后董公公一手捧拂尘,尾随天子一路小跑,想必是得了信便匆匆下了早朝,一刻没有耽误。
那峻拔的身影刚一踏入殿门,众人便忙不迭地盈盈下拜。然而此时此刻,少年眼中哪容得下旁人,连太后都未拂一眼便径直走到梨花椅前,将虚弱的女子拦腰抱起,呢喃道:“阿瑾,朕来了。”
安言仰起脸,看着他宠溺的神情嫣然一笑,伸手拂去了他额前的汗珠。被心爱之人抱在怀中,一时只觉心安无比,疲惫之感袭来,她便枕着天子宽厚结实的肩膀徐徐闭上了眼睛。少年见她困倦至此,心中再无其他,就这样抱着她在众人欣羡嫉妒的目光中走出了福寿宫。甚至忘记了遥遥站在红阶之上,怒不可遏的太后。
皇帝这一系列旁若无人的举动于太后看来,正如晴天霹雳,劈在她勃勃野心之上。震得她身形猛然一动,竟止不住地向后趔趄两步,面如死灰。若说从前她还抱有半点侥幸,今日终于明白,皇帝的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母后!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远远高于这个母亲,因此无论她怎样离间这二人,瑾妃终是会伴君左右,丰满他的羽翼,开拓他的江山。
秦家,决不能败在这样一个女子手上!
然而她亦明白,爱的越深,便越容易心灰意冷。她需要冷静,只要扣住那个女子的死穴,便可一招致死。她是大魏国的太后,有着无与伦比的尊贵,这世上的一切本就该匍匐于自己脚下。
妃嫔们亦是暗自咬碎银牙,众人深知,瑾妃的孩子如若出世,从此这宫中便再无她们立足之地。太后一天不除掉这妖女,她们便要一天置身冷宫之中。饶是如此,脸上依旧挤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挑着说了些贺喜的软话便再无心逗留。
太后端坐在紫檀木荻花椅上,半晌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品着凉茶。她十指甲套嵌入掌心,竟也浑然不觉。只是脸上忽冷忽热,心魂甫定。作为一个掌权者,她远比那些毫无见识的宫妇们更清楚这一胎意味着什么。东宫正主之位尚自悬空,这一胎若是率先诞下龙种,皇后之位便非她莫属,加上这几年她辅佐皇帝亦培养了不少党羽,更有权力与威望抗衡秦家。而太子一立,自己便是半点碰不得朝政,届时大权疏落,自己便是那落了水的凤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