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临终自白(1/2)
秦家村,秦忘家。
“咝。。。。。。”秦姬氏条件反射的缩回手,雪白但略显粗糙的手指上一滴鲜红的血滴慢慢变得圆润饱满,最终滴落下来。
秦姬氏怔怔地看着血滴出神,她突然感觉特别的疼。那疼,来的异常突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疼到骨子里,疼到灵魂深处。就像她手里的钢针,一点点刺穿她的心。
秦姬氏身子一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美丽的眼睛里泪水滚滚而下。她的眼睛里满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哀伤。在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甚至是死灰的颜色。
她微微颤抖着站起来,在房间里茫然而又踉踉跄跄地走动,就像迷失方向的夜行人。踉跄的步伐、瘦弱的身躯、木然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行尸走肉,让人担心她随身会倒下。
但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人,坚强到微微不近人情的女人,她终究没有倒下,只是不停滑落的眼泪还表明她是一个有情绪的活人。
母子连心,就在秦忘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时候,远在几十里之外的秦姬氏好像意识到了他已经出事了。不为人知的经历让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呼天抢地,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心疼到生无可恋。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她自己的一生,让她的心里充满悲伤之外的各种其他情绪。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就恢复了生命力。她径直跑到自己房间的衣柜前面。她用力扯开破旧的柜子门扇,发疯了一般扯出整整齐齐的衣服、被褥扔到身后。她是如此的急切,粗重的鼻息、纷飞的衣物、滚滚的泪水,让她看起来像个被魔鬼追赶的孩子,声嘶力竭地拍打着家门。
她快速撕扯着在这个村子里绝对是最高档的衣物,毫不怜惜,越接近底部,她眼睛就越明亮,脸上的神采也越来越丰富,最后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嫣红。
她终于在箱子的底部找出一个用红色丝绸包裹的物什,丝绸光滑如丝,反射着一抹明亮的雪光。如果有识货的人在这肯定会大吃一惊,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山村,在这个破旧的衣橱里,居然会出现一直作为大燕皇家贡品的蜀锦。
蜀锦专指蜀地生产的丝织提花织锦。多用染色的熟丝线织成,大多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方形、条形等骨架添花,对称纹样,四方连续,色彩鲜艳,对比性强。与金陵的云锦、苏州的宋锦、广西的壮锦并称天下四大名锦。
而她没有任何停留,丝毫不顾及名贵的蜀锦,很粗暴地撕开它。最终,呈现在她手掌里的是一个四指见方的紫红色檀木小匣子。
匣子刚一露出来,秦姬氏狂热的神情突然变得缓和下来,甚至流露出一种微不可察的、淡淡的羞涩。疯狂的动作也变得无比轻柔,就像捧着自己的孩子。她庄重而小心地打开匣子,还未见到匣子里面的物什,一抹青绿的光芒就飘逸而出。那抹青绿,像一杯绿茶,赏心悦目又沁人心脾;像一汪碧泉,温润恬静又清凉袭人;像一缕清风,飘影无踪又无处不在。
秦姬氏闭眼享受一会这抹青绿,神情终于变得恬适而安详。十四年来,第一次拿出这件东西,没想到,韶华老去、苦难似海。它在她的生命里还是这么不可割舍。她以为她放下了,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时光虽如风,那么刻骨的过往,又怎么能随风飘散?
那是一块美玉,碧绿的、毫无一丝杂质的上好和田碧玉,整块玉被雕成了近似太极里阴阳鱼的形状,只是尾巴弧度略缓了些,更像一半的桃心。晶莹剔透的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好像只要捧在手心一小会儿,它就会化作青烟,袅袅无踪。玉上用上古小篆体写了一个“宇”字,不禁让人联想到这块玉也许有另一半,想必它是定情的信物吧。
“宇郎,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秦姬氏轻轻抚摸着美玉,恬静羞涩的眼神再次被伤痛填满,“现在我已为人妇,为人母十六载,本不该这样的。可是断山没了,现在忘儿又没了,过不了几天我也要去找他们爷俩了。这辈子我对断山真的不好,一直冷冷淡淡的。不是我不想,我也想忘记过去和他好好过平凡的日子,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可能,我也不敢做到,他是一个英雄,我担心哪一天会因为他而忘了你吧。”
似乎看见了秦断山那憨厚的面庞、想到了秦断山平时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她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充满了内疚和歉意,有了那么一点温柔和情义。
也许秦断山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自己婆娘现在的样子,他见到的永远都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则美矣,却是那么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忘儿也没了,其实他执意去打猎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是这么个结果。”母子情深,自语到这,秦姬氏终于呜咽出声,哭声呜呜咽咽,如杜鹃泣血,猿猴哀鸣,泪水像蓬勃生长的树枝、像渠水流进了田里、像雨滴打在瓷盘里。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拒绝,这孩子和断山一样的执拗,就算我管住了一时,也管不住他一世。”呜咽的哭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明白,他不甘心,他要到那该死的太行山去寻找他爹。他从小就崇拜他爹,他不相信他那么强壮的父亲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我自幼教育他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子,他一定要见到自己的父亲,生见人,死见尸,我又怎么拦他?”
痛哭了好一会儿,秦姬氏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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