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即生恶行(1/2)
卫氏领着姐妹俩出了宁禧院,往怜星居走去,甫一进院门,顾连哲的长随顾平就从廊下小跑着过来迎接,边跑边喊:“夫人和表小姐到啦!”
“顾平,后面有狗追你吗?跑这么急?”
顾平皱着脸苦哈哈地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齐蕊卿,回道:“回表小姐,没有狗追,是奴才自个儿在追自个儿呢!”
“噗嗤!”
齐蕊姝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卫氏也禁不住笑着斥道:“偏你是个猴儿!少爷呢?”
“母亲!”
齐蕊卿抬头看去,却见顾连哲已经施施然走了过来,只见他身着象牙色素面杭绸直缀,腰束月白祥云纹宽带,带上挂着一块通润的美玉,整个人温和雅致,谦柔可亲。
齐蕊卿定定看了一眼,继而欢笑着跑过去,挂在顾连哲的胳膊上,眼中似乎有晶莹闪烁,轻唤道:“连哲表哥……”
卫氏笑指着齐蕊卿:“好你个卿儿,一见你连哲表哥,舅母身边就一刻也待不住了……”
见齐蕊卿连连讨饶,才不再为难,笑道:“你们玩吧,舅母还有事情要忙,一会儿我把连易也叫过来!”
齐蕊卿等人笑着送走了卫氏,齐蕊姝已经是大姑娘了,待在怜星居里不像齐蕊卿那般自在,坐了一会儿就借口去花园透风去了。
怜星居前院是书房,后院是顾连哲的行卧之处,书房除了进门那面,其他三面均围着与墙面等高的香樟书架,书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紫檀镶理石翘头书案并一张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
书案上摆着豆青釉加彩梅竹纹笔筒并白玉镂雕松柏人物笔架,还有各式文房用具,凌乱地张开着几册常看的书籍。
齐蕊卿随意地坐在临窗的一张金漆木雕花椅上,托腮看着坐在扶手椅上的顾连哲,眸光明明暗暗。
与跋扈嚣张、无法无天的顾连易相比,顾连哲温文尔雅,君子风范,上一世三房遭祸,舅舅顾元狄明言要为大表哥顾连哲讨了自己做妻子。
顾连哲是安国公府的长子长孙,嫁过去就是顾家的宗妇,未来的安国公夫人,那时顾连哲怕她心里多想,还使人带了口信,说誓会护她一生平安如意。
说起来倒是门好亲,可惜长兴侯府拒绝了,她被送进东宫,还未承宠就被赏给了裴先生,直到身死,也再未见过顾连哲。
菱花窗里透进些微光,映着那一双明眸越发沉静如秋水,顾连哲莫名觉得面皮微微发紧,卷手轻咳道:“卿儿一直看着我作甚?”
齐蕊卿回过神来,垂眸一笑,掩下眼底的一片晶莹,看你面容依然,看你仪貌若往,看你风采如旧……真好!
这一世,都要好好的!
从金漆木雕花椅上起身,走到书案前站定,却见书册摆得乱七八糟,拿起最上面的那册一看,却是《庄子》。
其中一段还明显着重标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齐蕊卿惊讶得看了一眼顾连哲,这是《庄子》中的“养生主”,前世裴先生虽让她诵读过,却也讲过庄子所言:人处世界,只有像庖丁解牛一样避开矛盾,“以无厚入有间”,才可以“保身”、“全生”,这种想法对入世之人来说却是消极至极,为避世之举,不可全信。
顾连哲看出齐蕊卿的疑惑,温声指出:“这是四皇子殿下前几日在国子监所言……”
四皇子刘焱?
齐蕊卿用尽全力才勉强掩下眼底的恨色,微颤着声音问:“连哲表哥,你觉得四皇子殿下为人如何?”
顾连哲诧异地抬头,见齐蕊卿微微垂首,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排扇般的睫羽在轻轻颤动。
“殿下温文尔雅,没有天之贵胄的清傲高冷,加之礼贤下士,在国子监中名声极好,不过温祭酒说他太过淡泊,许是好读《庄子》的缘故……”
淡泊?
齐蕊卿闻言差点笑出来,刘焱若是淡泊,又怎会在国子监处心积虑的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以此提高士林中的声誉?又怎会挖空心思的在东宫赏花宴上设计陷害太子,以此败坏储君的名声?又怎会费尽心机的暗中与不明势力勾结,以此谋得巨大的利益?
可怜庄周呕心沥血之作,却成了刘焱挂羊头卖狗肉这一无耻之举的遮掩,如此煞费苦心,也配言庄子之顺其自然吗?
齐蕊卿恨得浑身一颤,见顾连哲探究地看了过来,忙装作无意般放下了那册《庄子》,随口问道:“连哲表哥以后想做什么?”
“如我等贵子,身处侯门公府,自打落草之日起,想必这一生如无意外,早已规划完成!表哥如此,卿儿呢?”
齐蕊卿缓缓抬起头来,透过窗缝盯住天边一朵游云,轻声道:“择一知心人,赌书泼茶,倚楼听雨,春风过耳,秋水拂尘,清简如水、安然平和的过完一生……不过,这是卿儿以前的愿望!”
前世裴先生救她于苦海,世相纷纭,春秋浑浊,在未知丧亲真相前,她确实如此向往过!
顾连哲凝眉看着齐蕊卿如云似雾的眼神,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那……现在呢?”
“繁华三千,诸苦尝尽、尘埃落定之时,能择一清静之地,卸下粉黛,烟云收敛,世事忘机!”
如果此生能以一人之力清偿旧债,能以一己之身救赎所有,她愿剔除俗骨,忘却世情,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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