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姜氏(3/4)
便笑道:“肚子里正有几句?”皇帝便柔声道:“且吟来一听。”望月在脑中稍微整理,便轻轻吟诵出来:
“阴阴夏木隐晴芳,盘盘闲径展席凉。
高蝉识花露羡人,幽草知袍艳沾裳。
亸亸烟柳漫青黄,粼粼碧波生微浪。
谁意红衰落翠减后,亭亭粉菡献清香。
赌茶猜子欠猜量,玉钗金珠坠兰裳。
卷得闲红向金樽,一笑悠悠夏日长。
当时就有舍人记下此诗,皇帝兴致愈高,就柳荫下席簟上题诗名为“仲夏丙寅日遇芳园”。
望月颇觉此名含糊不清,念头很不明朗,然她难得见一回圣驾,为这无关紧要的事根本不必说出来得罪人,干脆就啥也不说了。
见皇帝意兴颇足、情绪亦好,她想着有时机便该提一提阿琳之事。
忽此时,就听皇帝崇德殿副监周老福,凑近前笑向望月道:“殿下可见,陛下一见殿下就烦恼尽去。往前陛下国事缠身,是不忍见公主而难相近长久,因此倒不如不见,也免得匆促不快。
“殿下日后若得了诗啊歌儿,可千万给陛下捎过来,见了殿下的手迹心志,就安慰了陛下的思女之心……”
说完了这些话,不及望月答复他,周老福稍转身又跟皇帝认怂:“奴婢多管闲事,陛下怎么打罚都无惧,只是奴婢也心疼陛下啊,镇日操劳得听个曲儿都不得空,可是苦恼。奴婢也管不了要打要罚了。”
望月玩笑着为周老福求情,就凑近皇帝说道:“要说这些个玩笑言词,哪个人都能进上父皇许多,儿倒有心与皇父交流心得,只是这些也太无聊了,却不敢以此有辱父皇耳目。”
皇帝便随意笑说道:“寻常的也罢了,若有什么精致的灵感,月儿度词谱曲,拿教坊司的人演练好了,朕只受用了这些就好。可休要一成婚就真把父皇扔在一边。”
望月当然是倚娇作痴,亲亲热热地答应了这提议。
而后相机与皇帝提及阿琳之事,皇帝不以为忤,张嘴就应了下来。
中午,皇帝并未来在昭明宫用餐。听皇后说,镇北大将军王弼要从北境班师回朝,而西线和西北线上正打得如火如荼,恐怕还一些时日。
望月正经跟皇后享用一顿午膳,在昭明宫午后小憩息罢了才归,回去时果然就将沄三兄家的阿琳捎带回家了。
回到家如何周全了小客人阿琳,尽力给他安排衣食住行并使唤的人等,展眼就到了晚膳食时分。
晚膳后,叫阿琳过来读了会儿闲书,又陪他玩了一阵,把他哄得彻底脸上没烦恼了,才叫小内侍陪他去睡。
因觉得周氏许多观念不对,兼有溺爱纵容阿琳的嫌疑,望月并不叫周氏近身侍候。
直到躺到床上,望月才有隙思量她跟皇帝的关系。
望月确实得承认,她并没耗费太多心力,还能宫里宫外过得如鱼得水,与皇帝摆明态度的宠爱恩赏不无相关。
可是伴君如伴虎,皇帝今天喜爱你好聪明,明日可能忌惮你太伶俐——联想到作为皇帝外甥的前未婚夫赵仁,她隐隐觉得,把皇帝当靠山其实也太没安全感了。
只说她成婚后这半月间,她每每入宫请见皇帝都不理她——这在以前是再没有的事。
近来,到处都有人传说嘉善公主失宠于驾前了,她近日颇听了些刺耳扎心的话。
望月想着,如果她将来为避祸而诈死遁走,皇帝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想起要打杀她身边侍候的这些人。
小安子他们只能算小喽啰,皇帝固然想不起他们,可赵仁这种人一旦记恨谁,你还能指望他有什么节操?
如果离开,她是天高海阔,许有无穷无尽的自在。她从玉卿宫带来的近侍,还有冯皇后,就必定不能善终了。
想着这些望月也是揪心。因此,她从未真想定心要离开陈朝的统治核心。
若想着干预向后的立储大事,她也不是没手段没能力。
可若以为有点手段能为,加上皇帝的宠爱就能永久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太傻了。
世上最难把握的,就是变幻莫测的人心,而人心的背向往往注定了结局。
权势的潮流不在她与皇后,无论在背后怎么算计,都觉着也许要白忙活一场。
因此,望月从不在皇帝面前过分褒贬哪一位皇兄皇弟。
这一点想不通顺的事一直萦绕心头,直到在榻间躺了许久,也依然无解。
望月拉住李绸的手,想从肌肤相近中获得一点慰藉——李绸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基本是由她摆布的。
侍夜的人离得稍远,望月幽幽地叹着气,小声跟他嘀咕:“夫君,你说人生在世,为何就没白得的事?生作人万般艰辛,倒不如当一根杂草。”
李绸没有反应。
牢骚发过又是新的一天。自这天起,望月立志打磨筋骨,暗暗将体魄强健起来——虽说现在不能跑路,毕竟最坏的打算还是要有一个。
将本日诸事铺排下去之后,望月忽听小罗子悄悄来报,说近日公府大管家李平,竟然与刑问尚书姜中言走得很近——二人只见了两次面,然李平除了筹策府中之事,根本少因私务出门。
他去见姜中言多少就显得怪异。
这二人见面时就神神秘秘,也闹不清他们在忙活什么。
又有玉容跟望月密报,说李绸身边的武婢大雪,跟大管家李平私下见过三次,还短短地说了一会儿话。
虽说他们同为公府下役,偶然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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