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湍流将至(1/2)
嵇绍在傍晚的时候,来了。
小童子守着红泥茶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心里非常的不高兴。
以前嵇公子来,从来是找二公子。只偶尔来找找老爷说话。现在呢,也不知道怎么,总是找老爷。难道老爷能陪他玩不成?!——老爷可是二品的官儿了!老爷白天在任上,他就傍晚来。一来就要呆到两三个时辰才回家;或是居然有时候太夜了,就宿在书房里头。弄得他饭也不得吃,觉也不得睡。
如今又不让他呆在房间里,把他撵到廊下烧茶了。
也不知道他们见天的,有些啥说的呀?!
他使劲地嗅嗅风里面传来的饭菜香——这是肉炖豆腐的香气吧?管厨房的朱婆子,可记得他的央求,给他留出一碗了没有?
嵇绍从袖中擎出了一张地图,铺在了书桌上面。
羊玄之也不讲究什么,凑过来脑袋一起看起来。
“齐王司马冏现在已经到了管城。明面上,他随身只带了两千人。而我听到是消息是,他的一部分大军已经过了黄河,秘密地驻在濮阳。”嵇绍指着地图道。
“河间王司马顒那里,带的人倒是只有几百之数。现在在邺城。成都王司马颖竭力留住了他。可是他只带那么几个人,又是来祭拜太子亡灵,冠冕堂皇。成都王有什么理由不让他来?——只怕,顶多半月,也该往洛阳来了。”
羊玄之的心,沉了一沉。
嵇绍继续指着地图,也不停顿,继续分析到:“濮阳去洛阳六百里余。普通行脚需半月,若是不惜体力急行军,最快只需七个昼夜。而邺城。。”他顿了一顿,皱眉道:“现在连消息都没有。难道河间王能不带人马,真的只身来洛阳了?!”
他又疑惑地自己摇了摇头。
司马顒最是老奸巨猾。那怎么可能?
羊玄之缩回了脑袋。面色沉重。
过去的月余再艰难,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现在,恐怕才是真正要刀兵相见了。
他沉吟道:“少傅的安排,是让淮南王司马允带兵秘驻洛阳东,应对齐王大军。成都王司马颖在邺城,应对河间王。洛阳城外围,梁王司马肜带兵守卫。他实力弱些,应该没什么野心,还比较可信。。。至于洛阳城中么,有贾模坐镇。他是贾后的兄弟,手下禁军加上贾氏的私兵,也有一两万。你看,如何?”
嵇绍不置可否。
看起来,这样的安排着实也算妥当了。
可是,实际上呢?
只怕,处处是漏洞!
司马颖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说起来最是可信的。可是,凭他的智商,现在连河间王司马顒的大军影子也没找到。
淮南王谨慎而聪明。做墙头草是他最好的选择。不知道真要对上了齐王的大军,能不能敢不敢对抗,都是一回事。
梁王司马肜,说他可信。可是司马家的人,到底哪个能真正可信?!
更有现就在洛阳城里,手握着一万有余的御林军的赵王司马伦。。。那可是个最大的威胁。。。
可是该来的湍流,总归是要来的。
即使时也,势也,谁又断的准明日如何?!难道湍流当前,就不去放手一搏吗?!
干元殿的偏厅里,张华、裴頠跪在了地上。
贾氏铁青着脸,擎着那本折子,啪地摔到他们面前。
裴頠捡起来,翻了翻,有点惊愕。
竟然是赵王司马伦乞骸骨的折子。
“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们为什么就要抓着赵王的人不放?!你们看看,看看。。。现在赵王说既然信不过他,拿他的手下开刀,那他也要对得起他的手下,就拿大将军一职来换他的手下!”贾后的手发着抖,“难道你们今天早上没听说,齐王和河间王都已经离洛阳城不远了吗?!这时候若是赵王撂了挑子,岂不是更激怒了他们?!”
她是真的怕了!
司马宗室之中,数赵王司马伦辈分最高,又对她言听计从。她还要指着他,来安抚河间王和齐王的怨气呢!
张华和裴頠两人相互觑了一眼。
赵王辞去大将军一职?
这是好事啊。
裴頠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您先别急。赵王位高辈尊,我们岂会对他有不敬之意?!若赵王宁愿卸去职位也要顾全他手下的性命,那更是义气深重了!您的考虑,很有道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让赵王乞骸骨归封地,会伤了众位宗室诸王的心,是万万不能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贾后。
后者扶着头,皱紧了眉头,却意气稍平。
他话锋一转。“不过依我看,赵王做大将军一职,却是大材小用了。您想想。赵王在诸王之中辈分最高,连两王都要喊他一声叔祖,应该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才是?此次两王上京,风闻乃是为太子之死伸冤,肚子里只怕有些怨气。何不如便委赵王以重任,去相劝于他们?而大将军一职么。。。您也知道,赵王年纪比我两个还大上一些。带御林军,日夜操劳。恐怕也力不从心的时候。何不如便把这防守洛阳一事,交给他人手中,让他能专心迎接两王呢?这样岂不是更好?”他也不怕啰嗦,详详尽尽分析了一通。
贾后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给出了这样的主意,颇为意外。
踌躇了半晌,却又问道:“御林军已交给赵王多年。。。如今却交给谁手中最好?”
这是有些意动了。
张华和裴頠打蛇随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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