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回(2/2)

她冷笑一声，道:“哼，老狐狸。”

皓月临空，如盘如镜，凉风几许，青草连连，萤火浮动。

本是静逸美好的夜，印广虚回过神来却无心欣赏。他发现自己听不见草涌时细小的声音，甚至听不见布履踩坏草茎的□□。

他试图朝前走，可无边无际的草丛迷了他的方向，无论脚往何处，月亮的位置始终毫无变化。远处跑来个头刚刚冒过草丛的小娃追着萤火虫，他驻足停留。萤火虫在他面前停下，又忽然飞往高空，再低下头来时，小女娃已站在他跟前。

“你是谁？”

她一开口，仿若带来了全部声音，虫细语，草窸窣，连他的魂魄都醒了三分。

“你是谁？”小女娃拉着他的手说道:“你陪我玩好不好。”

印广虚看着眼前陌生又有几分眼熟的小女娃:“这里是……？”

“灵极，东月的灵极。”小女娃高举着双臂:“抱抱。”

他只好弯下腰将她抱起来:“你……是东月？”

小女娃摇摇头:“我叫小灯笼。”

“……小灯笼……”他觉得这名字听上去格外耳熟。

“嗯，小灯笼。你也是来找东月的么？”

“你知道她在哪儿？”

小灯笼点点头:“知道，你要是陪我玩我就带你去。”见印广虚沉默思索久不言语，她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撒起娇来:“陪小灯笼玩嘛，陪小灯笼玩嘛，从来没人陪小灯笼玩过。”

“你先带我找到东月，我再陪你玩，好不好？”

“好呀！”小灯笼开心得将脸埋进他肩窝里咯咯笑起来:“有人陪我玩儿咯～”

印广虚也不由得笑起来:“以前没人陪你玩儿么？”

“没有，大家都看不见小灯笼。”

“可是我能看见你呀。”

“是呀！”小灯笼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东月在那边，一直朝前走就能看见她了。”

“你怎么会在东月的灵极里呢？”不知不觉中，他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道，一直都在这里的。”她忽然拍打着印广虚的后背:“东月就在这里面。”

印广虚看着不远处已是瘴气弥漫的地方，这些瘴气同他在玄灵道宗所见裹在东月周身的一样。他将小灯笼放下来:“你在这里等我，我找到东月就出来陪你玩。”

小灯笼立刻抓住他要松开的手，泪眼汪汪的摇头:“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带我去嘛，大哥哥带我去嘛～”

受不住那双眼闪烁泪花的鼓动，印广虚只好在此将她抱起，单手托住:“那你要乖乖听话。”

小灯笼乐得直接在印广虚脸上亲了一口，举起手臂指着瘴气:“走吧。”

瘴气之中多邪物，印广虚只好将小灯笼护在怀里小心应付。本还是对法术一窍不通的他此刻竟能轻松应对，连他自己都吃惊不已。

“大哥哥好厉害！～”小灯笼雀喜不已。

印广虚笑了笑，轻声问道:“该往那边走？”

“嗯……”她想了想却也无法说出具体。

他便只好凭着自己的直觉前行。

行了大约一炷香，他二人终于来到一颗大树跟前。树壮而叶寥，已然失去了原有的葱郁，不住往外溢着障雾。

“东月就被关在这里面。”

“小灯笼，你在这里等我片刻。”他放下小灯笼，走近树身，拿出种子摁上去。

贴上去的那一瞬间，手掌便感觉到树身似乎慢慢变软，逐渐融化成白雾飘旋而上，连周围的障气也跟着一并消失。印广虚觉得掌心变得温暖滑嫩起来，继而隐约可见东月那张脸，他便不由得动了动指尖来回摩挲。

容颜越来越清晰,他伸手撩去她脸颊的浮发,一下一下,轻柔小心.

“画……画的……”东月半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只能勉强看见眼前人的轮廓.

他神色含笑:“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一声不吭便跑到这里来了。”

“也不知怎的,就是特别困。”

他楼主东月在怀，低头便嗅到了她发丝的清香：“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嗯。”

白雾消散，他转过身来却只见望不到头的草丛和依旧闪跃的萤火虫，唯独不见那只比草丛高半个脑袋的小女娃子。

“刚才……这里似乎……还有个人。”印广虚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先前站在自己身后的究竟是谁。

“是谁？宝生么？”

“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