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素的堂兄妹们(1/2)

在我的家乡有个说法是“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科学道理，但是我几个爷爷据说都很高，但爸爸兄弟三个，大爷和爸爸都不高，应该是比较矮的，只有我叔叔很高，那时都说是因为我奶奶很矮。我小脚的奶奶确实很矮也很瘦，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干瘪瘪的，她离世后，我赶回去看她最后一眼，我发现她已经缩成一个不足8岁孩子般小了，那个形象过去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能抹去。这些是交代家族的身高的。我和堂兄妹们的爸爸是矮的，我妈和我大娘（大爷的老婆）在女人中不算矮，尽管她们那一代成长中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和大锅饭的贫穷。外公外婆和堂兄妹们的舅舅都是高于一般村人的，所以按遗传来说，我们几个应该不矮才是，事实上，我的堂兄妹们长得不高，都不高。

我们两家人口都多，孩子四个，祖上底子就薄。索性年轻的大爷和我家的我妈很勤劳，每天劳作来辛苦经营各自的生活。我感觉一个家的精神所在是女人，到今天为止，我在爸爸的兄弟三个中得到这个结论，我一直认为是这样的。其实我家和大爷家的情况高度相似，孩子一样多，家底一样薄，双方的亲家也一样，我家是帮不上忙，基本也不会添乱，他家是帮不上忙，偶尔会添个乱。因为我的家里，妈妈比较强势，她爸妈只有她一个，所以她很希望多有几个孩子，可以相互照应着，所以她对我们的成长很用心，我觉着我们周围的孩子里，我们几个是少有的生病会被重视，上学会被督促，不管学习用具多贵，家里一定会给拿的，这样不多的例子。但在我的感觉里，这些方面，大爷家是相反的。孩子们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更多的时候，是自由生长。记得二堂姐生水痘，发烧吃不下去东西，妈妈去看望她，回来说，病人旁边就放了一个碗，里面是面糊糊，看起来也没有吃。妈妈念叨了一下午，到底是没忍住，去买了几个糖水罐头，和奶粉，去给二堂姐喂下才回来。她这样做可能会被人说露精神，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讲，就是人家有父母，你还似乎更会来事似的去照顾孩子。但我知道，我妈妈不是那种人，她只是看不过去对病重的孩子不闻不问的那个劲。这样类似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妈妈做了很多，即使每次做完就骂自己，但临到事前，她还是忍不住的去重新做。

说起吃素这件事，其实那时候，很少有人家常常吃到肉，即使有点小钱的也办不到。我们两家孩子也都多，所以情况也比较艰难，但为了补充孩子的营养，其实爸爸妈妈有很努力的想办法。爸爸有在农闲季节，跟着邻居一起去很远的海边买回来大量的不贵就可以买到的螃蟹、虾酱、和各种不好收拾的鱼，那时的螃蟹并不出口，也没有人愿意吃，因为收拾起来麻烦，而且没有很多肉。爸爸通常都是半夜出发，骑自行车去，然后到三天凌晨才能到家。之后，妈妈会拿出更多的时间来收拾和储存，在之后的生活中把他们端上饭桌。爸爸还曾去河西买过梨，河西也很远，较之前的海边要近些，但因为梨更沉一些，所以也还是很辛苦，买回来的梨，因为便宜，会有一些坏掉的，妈妈会一个个挑出来，能放置一段时间的，要当时吃的，削去一部分煮熟吃的。也会给邻居和亲戚一些。其实我现在虽有些想不通，但还想吃的是用大骨包的饺子或包子。我想不通，你们可能也想不到大骨怎样做馅，但那个时候，爸妈就是做出来了，并且很好吃。我现在想想，这个可能也会补钙。因为那时的人们不似今天，会更想吃排骨，那时的骨头上肉都被刮去，人们通常更喜欢吃肉。我们买回来的骨头上也不带什么肉，爸爸会用一把斧头，剁碎小了大骨，再用另一面砸的细细的，骨髓和骨头混在一起，调成馅，很香很好吃。那时堂兄妹们来家里玩时，赶上我们这样改善，妈妈就会叫堂兄妹一起吃。许是那个时候吃肉确实难得，堂兄妹们还是有受到不能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的教育，他们几个一起时会拒绝，说不吃肉，吃肉会难受，但如果是一个过来时，我妈妈给他，还是会吃。其实我觉着跟妈妈同年的大娘，是比妈妈更有女人味道的，也不似妈妈般坚硬，但她也不是会有条理生活的人。他们早上蒸一顿馒头，能一天不再开火，吃馒头，喝凉水，常常这样过。但我们家，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使再忙，每顿饭还是会被好好对待。所以我觉着我们几个身体还可以，哥哥弟弟的身高也没有矮的，想来是爸妈精心教养的功劳。至于吃素的堂姐，一次跟我讲，确实吃了肉那时会胃难受，但却是因为长时间不吃，所以肠胃受不了，说吃素，是孩子的虚荣心作祟吧。

时间过去，我们和我们的堂兄妹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堂姐很用心的教养她的孩子，她尽管活的很自强，但坚强的表向外，也有一颗受过伤的心，有时候她会跟我讲起来过去，很羡慕我们有个自强的妈妈，替我们安排了很好的路，让我们人到中年还不怎么懂事，就是因为有人在疼惜，很多事情都替我们想过了，所以我们才这样没心没肺的幸福着，大娘已过世，大爷也没有给她们更好的爱和关怀，所以她感觉很辛苦。生活很富足，但精神上得不到安慰。

我希望堂姐会活的更平庸一些，放下一些背在背上的东西，这样才可以轻装前行，我也想自己的生活有点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