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脚的奶奶(1/2)

奶奶这一篇，不知道怎么开始，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展开和结束，思忖良久，我还是想写出来。奶奶多少也代表了一种宿命，像她的小脚一样，这种逐渐被废弃的陋俗迟早被改变。我接受到妈妈的情感，对奶奶更加怜悯，我曾在听到奶奶去世的消息的第一时间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流露，心疼她吗，应该不是，同情她吗，应该也不是，是对一种无奈感情结束时的最终释放吧，我这样想着。

奶奶有过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按说具备了可以挺直腰板走路的充足条件，可奶奶一生谨小慎微，迈着小脚小心翼翼的走路，加上娇小的身量，是任何场合都会被忽略的所在。一次不知怎样的场合，奶奶跟妈妈说邻居一个老太太跟她吹嘘自己的儿子，那个是香的奶奶，听话听音，妈妈可能感觉到奶奶语气里的不快，猜到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妈妈就对奶奶说，你下次要大声的跟她讲，你的哪个儿子也没有差，守寡多年，儿子都娶妻生子，过得也没有缺吃少穿的，下一代也没有不好的，你怎们不反驳回去。

多年来妈妈断断续续的跟我讲了奶奶这个性格的养成，据说奶奶的婆婆很严厉，那个老太太虽然下身偏瘫，但直到死还一直在管家，奶奶那时在跟前侍奉，加上自己是寡妇，多靠其他兄弟帮衬就更加的有负罪感，待婆婆很好，也很操劳，奶奶这个小身板，一个人抱着老太太进来出去的，一直好几年。老太太去世后，她一个小脚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两个未成年的。大爷18虽,爸爸12岁，叔叔不足十岁，那时因饥饿所致，很多周围乡人出远门到东北，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去东北，只是后来很多亲戚在东北，我大姨和之前写过的闺蜜湘的爸妈，等等。那时大爷不顾未成年的弟弟，还有寡居的奶奶，也去了东北，但最终也没有混下去，他在我们成长过程中，一直是有着勤快的名声的，而我爸爸相反，是村里出名的懒，曾经大堂兄顶撞他爸爸时，用我爸爸做例子，你看你这样勤快你也没过好，二叔那样懒，人家过得还不是比你日子好，我才不要学你。这些当然是没有深入思考的结果，我爸爸虽然没有有勤快的名，他从不曾放弃他的亲人。那时听说爸爸学习很好，所以虽然要去卖席子，但每天卖完席子还是要去读书。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读书，他也有不想这样上学了，但他的老师到家里来跟奶奶说我爸成绩好，我奶奶那时承诺即使把叔叔送掉，也会让爸爸读下去，但是后来大爷回来了，他不让我爸爸再读下去。爸爸说其实那时也很艰难，人们的日子那样辛苦，怎么有闲钱常常换席子，要挑着席子走很多路很多村子也卖不出去一领，很多时候会错过一些功课，有时候就赶不上来，考的不好就格外的觉着丢脸，所以即使不是大爷反对也不想去读了。其实大爷有粉饰这段历史，但从村里人的佐证来看，我爸爸的话更可信些。我觉着奶奶代表了一种人，是因为我觉着奶奶是那种出嫁从夫，夫走从子的那种思想下的牺牲品。她有个女儿据说已过了8岁，生病了婆婆不给请大夫，她自己也不知道尽力去救治，导致孩子夭折，后来妈妈对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后来受制于大爷，过得不好时，我妈妈就会自己念叨，你但凡是用点心对女儿，你现在就可以时不时去女儿那住住，也因为这个妈妈从不与奶奶争吵，觉着她生了气也没有地方去诉苦，连个女儿都没留下。

他们兄弟分家时，我爸爸过继给之前提到的三爷爷，大爷和未结婚的叔叔共同赡养奶奶。从此后奶奶从心里把爸爸从自己的孩子里剔除出去，不再当爸爸和我们是亲人。而没担当的大爷，说服奶奶和未成婚的叔叔去了东北，自己得到了父辈继承下来的房产等，奶奶带着叔叔在东北几年，我不清楚那时东北是怎样的情况，据后来搬回来的叔叔说可以不经政府开垦土地种大豆和大米，辛苦一些的可以去下煤井，这样也娶了婶婶，有了两个堂妹。中间妈妈曾每年做了衣服给奶奶寄过去，也曾被看到在衣服口袋里放了零花钱。分地之后，家里忙起来，大爷把奶奶叫了回来，每日踱着小脚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我们家里做点好吃的，开始会去喊奶奶来吃，后来看她在我家坐立不安的，就每次我来送过去。因为妈妈后来说我好指使所以我去送的时候多些，但我觉得是姐姐看不惯奶奶从来不把我们当亲人的样子，总是当面顶撞她，妈妈不敢让姐姐去。

奶奶的老年过的不舒坦，失去劳动能力后加上需要照顾时，平时看着和善的大娘谜一样的讨厌奶奶，我妈常常说其实大娘这样是反常的，她很小就被父母用粮食还给大爷做了媳妇，那时奶奶像自己女儿一般疼爱大娘，大娘在她晚年恨不得我奶奶消失这个模样真的很违和。爸爸不忍奶奶受苦，虽不说但奶奶生病时就脸色臭臭的，妈妈可怜奶奶的遭遇，也不愿意看爸爸难过，就接过来照顾，后来大爷打蛇随棍上，更是通过各种手段变成了三家供养，在我家和叔叔家很好的奶奶每到大爷家时情况就会恶化，这个时候爸爸就会接来奶奶，后来大爷不让我们接了，爸爸就和妈妈常常过去喂奶奶，在农忙时我爸爸妈妈浇地有三四天没去，奶奶就过世了，很多人都在传她被饿死了。来我家帮忙干活的四奶奶也这样说，她在家里住了几天，都随我爸爸妈妈去看奶奶，给喂水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