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北(1/2)
“四姑娘。”
不知是不是太阳底下站久了,褚阅看着眼前的乌檀,竟越瞧越觉他生得过于唇红齿白了些,眉形细秀且又生了双莹亮有神的杏眼,嘴唇一抿,颊边又带着热出来的晕红,怎看怎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在心底无声咂咂舌,褚阅一面掐自己手心的肉,一面骂自己见色起意死性不改,纵是喜好美人美色,也不能对着个孩子黏糊糊看上半晌啊。
她快步走近了些,一面偷眼瞧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一步开外的乌檀,一面忍不住开口问道:“乌檀,你今年多大年纪?”
乌檀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回四姑娘,十三。”
褚阅略略一算,韩振今年已是年近而立,算上两个乌檀都有余,不禁心下一松,“那你是何时入府伺候的?”
乌檀神色如常,开口,又是一声规规矩矩的“四姑娘”。
“回四姑娘,五岁。”
停步,转脸看他那一脸稍带了些戒备的冷淡,褚阅又好气又好笑,终是明白过来自己为何总觉得他像什么人了。
这副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的脾气,简直与他半个主子、那儿时的褚言像足了七成,若不是乌檀生了张天真烂漫的可爱脸蛋,褚阅怕是要忍不住下手将他拖入怀里狠狠揉上几下。
褚言儿时倒也曾追着自己唤过“阿姐阿姐”,可要是真像寻常妹妹一样,窝在自己怀里撒娇,那还真是少之又少,更莫说自己能有机会在她那冻包子似的脸蛋上掐上两把了。
思及此,褚阅暗自幽幽一叹。
穿过后院,踏上长廊,三拐两拐绕到书房,还没等近前,她便瞧见韩振从木廊另一头脚步匆匆地走来。
他今日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苍青色的袍子,腰带上缀着黑玉,和头上的银箍乌木钗极是相称,就是这“美男子”脸色青得可怕,一双剑眉紧锁着,像是谁欠了他几万钱似的,现下正值午时,恰巧阳光被廊檐一遮,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暗影,便郁色更沉。
一瞧见他,褚阅便觉腰上那块已经被自己狠心揉散了的淤青还在隐隐泛着疼,不由得没甚好气地开口刺道:“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惹得咱们韩大公子黑脸,是想被一拳打到整夜睡不下,还是想——”
“玄色,”韩振皱眉冷冷看了她一眼,开口打断她的讥讽,转身向跟在自己身后那与乌檀的面容有五分相似的少年沉声问道,“人来了?”
“回大公子,已在书房内等候多时了。”
韩振满意点点头,迈步越过褚阅身畔,转而和缓了脸色向乌檀吩咐道:“天气这般热,不必在这伺候了,去逐月苑寻石青吧。”
褚阅一挑眉,“韩大公子这是良心被吐出来了?”
转头看了眼红到耳根的乌檀,韩振冷笑一声,扯着褚阅的袖子将她推进门里,“乌檀是个姑娘,你瞧不出来么。”
“姑、姑娘?”
褚阅一把扒开韩振的手,探着身子左看看右看看,直看得乌檀脸色更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乌檀的少语是害羞怕生,哪像褚言似的,是块实打实的冰碴子。
嘴角一挑,她立刻挽起一个温柔的笑,向乌檀歉然道:“莫怕莫怕,我说乌檀怎的这般漂亮,原来竟真是个姑娘。”
韩振耐性耗尽,半是嫌半是厌地扫了这半个身子跌进自己怀里、却仍不自知的女人一眼,一把扣住她的肩,推开书房门,“押”着她迈步走进屋内。
二人像是百年一重聚的冤家对头似的一面拌着嘴,一面进到书房内,褚阅抬眼正见到书房内站着两个人,惊诧之际脚下一顿,到了嘴边、准备讥讽韩振的话就这么被她囫囵吞了下去。
两人一高一矮,并排站在书案的左手边,看似规规矩矩的,脸上却写满了不耐。高挑的那个是位女子,却穿了一身男子的襦衣,从上至下是由浅入深的靛色,上绣着浅浅的纹路,腰间还别了把竹骨扇子,一头长发被玉冠发带束着,眉眼生得很英气,令人见之难忘,若说是个俊雅公子,想必也有人会信。站在她身边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了张那女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也是穿了一身襦衣,许是因为天热,宽袖摆高高挽起,但因着尚年幼,所以未束发戴冠,脑后只用发带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极是干净利落。
“大公子。”那高挑女子见有人进来,回身向韩振没甚表情地略一颔首,算是招呼。
她身边的小少年却是仍闲闲站着,垂头看着自己簇新的靴子尖,权当韩振是阵风、是片云。
韩振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们姐弟这般瞧自己,也不动气,只将已经愣在原地的褚阅轻推到他们眼前。
“既然你说自己是褚阅,那对他们定是十分了解,既然如此,就好好叙叙旧吧。”
那高挑女子闻言眉心一蹙,袍袖轻晃,从腰间抽出那柄竹骨折扇,迈步靠近褚阅,以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她几眼,嘴角一勾,笑得轻蔑。
“我说大公子,您是疯了还是傻了,阅儿已逝,您若是想找个替代的,也不寻个上好的货色,这般平庸的容颜,竟也敢称自己是阅儿。”
(十七)南北
褚阅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她嘴下不留德,竟敢说自己生得丑;笑的是几月不见,她似乎并未受自己身死所伤,还像往日般潇洒得很,半恼半笑间,一时竟忘了拍开她这只轻浮“狼爪”。
“叶怀南,”褚阅垂眼上下扫了扫自己面前的高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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