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山林分道 晴辰落难(2/2)
站在前边的一个人眼疾手快,一把捡起玉佩,“杭州府……”念叨着上面的字,“看来还是个大官家的千金呢……”带头的汉子接过玉佩,旁边的人立马将火把凑近,汉子看着玉佩上的字,又盯着晴辰的脸端倪了好一会儿,“我爹是浙江巡抚,只……只要你们放了我……不管多少银两,我爹都会给的……你们……你们要是想要个什么官职,我爹爹也一定会答应的……只要你们……”晴辰见汉子若有所思,紧忙说道。“呸!”那汉子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一官半职?靠着吸食百姓人命的官位,哪比得我们兄弟占山为王来得逍遥自在?”不由晴辰再多说一句,那汉子狠狠松了手,晴辰应声跌落在地上,几人抓手的抓手,拉脚的拉脚,晴辰哭喊着救命和不要,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站着的那汉子俯下身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晴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救,晴月句句听在耳里——她也不过躲在再往前百米位置的地方,只是落了一个坡,刚好能把整个身子藏下。还在马车上的时候,晴月就故意把阮元私下交给自己的玉佩丢在坐垫上,不出自己所料地,趁着颠簸混乱,晴辰果然偷偷拾起藏在了自己身上——却忘了,早在苏州府和更早些的时候的时候,和舍子和宝义就提过,这淮阳府受秋水泛滥最为严重,百姓非死即伤,不少人为生活所迫上了山归依山贼,最恨的便是借机贪污朝廷赈灾粮款大发国难财的官吏。
如果只是一个姑娘家被这群山贼捉了,兴许还只是被调戏一番;但如果这姑娘身上有物件证明是出身达官显贵,那就要激起这些人家破人亡的回忆,在这种刺激下人会恶到什么地步,晴月也想象不出。
晴辰那边的声响渐渐虚弱下去,那伙汉子像是抬了人开始往回走;晴月倒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躲了差不多有一两个时辰,才慢慢蹲起了身子,确定这周围只剩自己一人后,才继续往前跑。
内心却不安起来,这晴辰怎么说也是同自己在一个杭州府长大,真情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她终归是喊自己一声姐姐……这样想着,脚步却不由得慢了下来,林子里的雾气来得又湿又重,混沌朦胧间,那些在杭州府里的场景居然一幕幕流淌而过——约莫是八岁的年纪,晴辰那时候还只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她怯怯地来拉自己的手,晴月看见那时的自己披散着头发,右边的小脸红彤彤,模糊得记忆变得清晰起来,那一日好像是自己见着二娘秀云房间里的梳妆台上,有一支好看的珠钗,兴许是被迷了心窍,竟壮着胆子进了房间,用小手轻轻摸着那只用金丝勾勒而成的牡丹,中间点缀的六颗珍珠圆润光泽,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只觉眼前一暗,一只手用力的夺过珠钗,还没等到看清是谁,一个巴掌已经将八岁的自己打倒在地上,苦涩的血腥味从最里边的牙根弥漫上来,哭是哭不出声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连秀云指着自己鼻子骂的那些不堪话语都被掩盖下去。
那时候爹爹不在府上,秀云几乎是扯着头发把自己拎到了后院,在烈日下站着是晴月最熟悉不过的体罚——但那天不知是秀云那一巴掌打重了还是怎的,偏偏好几次都要晕厥过去,也是在最后一次勉强睁着眼的时候,晴辰偷偷摸摸地来到自己身边,她手里捏着一小颗冰糖,伸过来,晴月分明的记得自己倔强着不肯张嘴,晴辰没了办法,又想和自己并排一起发罚站,捏着冰糖的手又过来想牵自己的手,晴辰不愿意,干脆将两只手背在后边握成两只拳头。
八岁的晴月恨着二娘秀云,恨着软弱无能的爹爹阮元,恨着这杭州府里的一草一木,也恨着终日被哄着的晴辰。
这样想着好一会儿,晴月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落了泪,几乎是带着嘲讽的意味打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从那些虚无缥缈回忆中清醒过来。
雨依旧下着,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晴月扶着边上的树,一步一个脚印,也不知前面是哪个方向,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哪里。
走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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