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话 下(2/2)
来飞黄腾达,也会感恩于她,才是一辈子顺心如意的好日子。岂不强过倚靠情面与施舍换来的富贵荣华?”这番话确实说得在情在理,陈庭峰思索良久,喟然叹道:“说得不错,这样安排,绮姐儿虽要过一段清苦日子,却也有奔头,确实是好出路……是我错怪了你,可是,你为何不早与我说明?”
王氏面上现出三分怨怼之色,道:“您将妾身当成那蛇蝎样的人,又何曾肯听我一言半句?更何况,老爷有多久没来我这里了,有多久没和我说一句话了?”
“我这些年一直冷落你,而你却仍记着我的吃穿喜好,对我嘘寒问暖,如今,又这样上心绮姐儿的婚事,是我对不住你,”陈庭峰握住王氏的双肩,感觉手下骨节突出,竟消瘦地厉害,不禁更加愧疚,“以前都是我糊涂,再不会这样了,我定会补偿这些年来亏欠你的一切。”
王氏眼含泪光,哽咽道:“只要老爷愿意相信妾身,便是玩死,我也甘愿。”
“胡说什么,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过,”陈庭峰将妻子拥入怀中,“依你所见,锦娘这头也并非什么好去处,怡姐儿要怎么办,总也要说个妥帖人家,她今年也十四了,待她姐姐出阁,紧接着便是她了。”
王氏暗道,总亏你还记着有这么个女儿,面上却微嗔道:“说不好是我们一厢情愿 ,锦娘压根没有这心思呢。这件事急不来,等到了京里,见机行事也就罢了。不过,我们也不可只盯着江府这头,高嫁是风光,可我觉着还是寻一个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人家更妥当,总不能误了姑娘的一辈子,您说是不是?”
陈庭峰点头:“说得不错,不过,怡姐儿的性子太娇。又孩子气,可得好好磨一磨,眼见着便要及笄了,你该多加教导才是。”
“老爷说的是,绮姐儿明儿起来我这学管家,我思忖着叫怡姐儿一道,一来收收她的性子,二来也叫她和她姐姐学学。”
“嗯,都依你。”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是十分舒畅。这对男女虽是夫妻,多年来却感情淡薄,如今一个年过不惑,一个徐娘半老,却不知怎的有了小别胜新婚之感,这良辰美景,自不可辜负,其中旖旎,不必多说。
……
柳氏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做了一整晚光怪陆离的梦,有时梦见婧绮风光大嫁,穿戴着凤冠霞帔朝她跪拜,又梦见自己已死了,尸身被随意扔在后山上,她想靠近,却又不能。她晓得是梦,想要醒过来,又被魇住。
待清晨起身,只觉得大汗淋漓,精神虚脱,病势似又沉重了一分。直到彩珠进来伺候,才强打起精神,急急问道:“怎样,可有什么消息?”
彩珠一面伺候柳氏洗漱梳头,一面低声道:“翠儿说,她不过是个院子里的洒扫丫鬟,主子们夜里的私房话,她可听不着。不过,既然收了钱,也不会不办事,自会留意二太太屋里动静——今儿一大早,王妈妈便去了二姑娘处,叫二姑娘同大姑娘一道去小花厅议事。”
柳氏气得几乎跳起来:“这值当什么事,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得使劲拉拔着?就凭这种事,还当个消息来传!”
彩珠俯下身凑到柳氏耳边:“翠儿还说,二太太屋里昨夜要了水。”
柳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呸”了一声:“多大年纪了,还浪得没边儿,什么举人老爷家姑娘,不知道地,还只当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货色!”又骂翠儿,“就这点子烂事,也敢收我二十两银子,黑了她的心烂了她的肺,迟早叫人牙子拉出去卖了!”
彩珠低眉敛目,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她自然不会说出那二十两银子叫她扣下了一半,只给了十两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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