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四方(1/3)
两卷竹简上的内容倒也不多,陈镇很快就看完了,但看完之后,他只觉得浑身冒起一阵寒意。
第一卷阐述了如今民不聊生的情况,抨击朝廷昏庸无道,蛾贼又残暴不堪,于是决定自立为王,还百姓真正的太平。
第二卷以朝廷军与宛城蛾贼火拼为由,号召收到这两卷竹简的人带人前往涅阳一聚,只等双方人马两败俱伤,就坐收渔翁之利,以南阳为据点,稳步发展,杀宦官外戚,诛贪官污吏,重建太平盛世。
两卷内容,字字诛心,甚至其中隐隐暗示着自己刘氏子孙、汉室宗亲的身份。
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陈镇咽着唾沫沉声道:“爹……这是哪里来的?”
“县衙。”
陈秀喝了口热水,大拇指抹了一下下巴上的胡须,显得颇为气定神闲地笑道:“今早几个衙役在衙门院内看到,想来是有人扔进去的。为父手中这两卷不是真本……呵,你不知道,县令大早上看到这两卷竹简,不叫人查案,反而让诸多佐吏共同研究笔法与断句符号。为父便是那时从抄录内容的郭主簿手里拿了两卷。”
“怎么不查?”
陈镇心中一动,迫切道。
“县令那边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呵,说不定还想着降服此人。不过为父也是这个想法,涅阳已经有过蛾贼抢掠一次,平日里还有各种侵扰,不能再让民心不稳了。”
陈秀意味深长道:“再者,怎么查?为父不说,谁知道那刘正下落?”
“爹?!”
“为父也是后来冯良来了,才得知那刘正在张品济的村落。可为父若是说了,张家怎么办?你别忘了,为父几次出生入死,一身病痛还是仲景看的。”
陈秀摆了摆手,摇头笑道:“谋逆之罪说不定便是连坐,圣上真要追究,张家便是有‘先请’的资格,刑不上大夫这一条例,都抵不过圣上对我等士人的厌恶——毕竟,党锢虽除,谁都看得出来是形势所迫。而且,你别看外戚宦官的派系在此次蛾贼之乱中都逃了,却也未必不会有人以此事做文章,拿张家敲山震虎,拉拢派系,届时为父不是成了罪人?为父能瞒,自然得隐瞒一二。”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拿过竹简又对比着看了起来,“何况此事来得蹊跷。这刘正之前不显山不显水,显露出来便是这等惊艳之才,若为父不知情,还能以为此人当真是要造反。如今得知此人乃是汉室宗亲,又是卢中郎将爱徒,怎可能写出这么不识时务的话来?虽说此二卷反书,以笔法与断句符号引人,着实有传开去的可能,可此人将蛾贼与朝廷都得罪了,如何成事?”
陈秀点着竹简,笃定道:“这便是自掘坟墓之言,也是有人要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为父说你长大了,便是因为你在那村落并未闹事,退让开来了。而与那刘正反目,也算断了关联,便是事情出了纰漏,足以能让我们置身事外。”
“爹的意思是……我等不管?可若是那刘正真有此心呢?”
“荀氏与卢氏在他身侧,你觉得此人会反?荀氏乃天下士族领袖之一,荀氏八龙之名你莫非没听说过?那何颙何伯求还曾说颍阴荀彧有王佐之才……这可是我士族表率,君序也说了,那刘正与荀氏似乎有些来往,你觉得此人若真表里不一,荀氏还看不透?看透了,便一定会疏离。眼下还在联系,便说明没问题。荀氏,是不可能反的。”
陈秀环顾左右,目光微微一眯,轻笑起来,“若是他们真反了,便说明我等士人已经穷途末路。为父也得反。”
陈镇脸色一变,陈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拍着陈镇的肩膀莞尔一笑,摇头道:“何况,卢中郎将担当选部尚书,又有太学石经,可以说门生弟子天下。如今击破贼首张角,便是头功,以功劳而言……为父大胆猜测,便是位至三公,封侯都有可能。那刘正完全可以凭借卢中郎将的名声位高权重,再借着汉室宗亲的名声享受一番,何必如此呢?还会令得卢中郎将受天子牵连……此事若不是有人刻意针对,为父打死也不信。”
他竖起竹简,两根手指弹了弹,叹气道:“一石多鸟之计啊!唉,这等高人,奈何为贼?若用到正途,多好……啧,这真本上的字有龙蛇舞动之意,也是一高人。临摹之后反倒缺了精气神。不过你看,这书法着实旷古烁今,有大家另辟蹊径之举。还有这断句符号,与南阳这边一众文人的习惯不同啊,似乎自成体系……”
接下去的话,陈镇已经听不清了,浑浑噩噩地与自家老爹说了一阵,又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满脑子各种念头缠绕在一起,让他的脑袋几乎快要炸了。
好半晌,想起邓姐姐的黯然神伤,张仲景的不领情,刘正的吆五喝六……
他眸光一眯,望向颤巍巍的双手,脸色苍白无比,“总要解决的,总要解决的……再等下去,便是整个南阳都知道了……藏着不是办法……刘正,就看你这次能不能渡过难关了。我给你找个公正的,我给你……太守秦颉!对,他在宛城,还有刺史徐璆,刚来不久的右中郎将朱儁……”
他带着哭腔地双手捂住脸,“你有卢中郎将,一定没事的。我就……我就试试你到底有没有心造反……别怪本公子,我爹藏住了张家,可这么多人看到我说了刘正的身份,我爹便有嫌疑了……我爹和邓姐姐不能有事啊。越拖下去,越拖下去……”
他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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