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木兰(2/3)

那个眼生的妇人似乎不以为忤，站起身来将我拉到近旁，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过我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我来。

“这姑娘长得真俊俏哟，”那妇人拉着我的手轻轻把完着，笑眯眯转过头同婶婶说道，“瞧瞧这眉眼，再瞧瞧这身段，好一个美人胚子！等过两年身条拔高了，还不得把整个京城都迷倒了？”

“是，是，是。”婶婶在一旁不住地点头附和。

这位夫人的话说得热络又夸张，握着我的手又太热极不舒服，我见人少，实在不喜欢跟生人如此亲昵。

于是抽手见礼地答道:“夫人谬赞。”说罢怕她再拉我，急忙闪身站到了婶婶那一边。

永乐侯夫人一直等待的双手就那么尴尬地架在了空中，不知如何自处。当然这些小事，自然是难不倒她的。她只一笑，装作无事发生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婶婶瞪了我一眼，但好歹是侯夫人没有责怪，便不再说什么。

永乐侯夫人稍等半晌，等气氛缓和些又道：“我瞧着这孩子左右都不错，就是穿着打扮素净了些。”

婶婶赔笑道：“她这还小，一直跟我们养在闺中的，不太见人。我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弄玉玩金的有点早，打算着待出阁的时候，首饰、绸缎什么的再给她置办起来。”

永乐侯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您这可说错了，女儿家见世面自然越早越好。像我们侯府的两个丫头，都是一等一地爱美爱打扮，出去见人也都不怯场，落落大方地。您这样把孩子管教住了，以后可难登大雅之堂。”

婶婶被她说得有些难堪，永乐侯夫人也不管她，从头上摸下一支碧绿的翡翠簪子，冲我招手笑道：“孩子过来。小姑娘家没几样像样的首饰可不行，我今儿没有带什么见面礼，这个簪子，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些心意。”

我瞧着东西太过贵重，婶婶的脸色又阴晴不定，不敢伸手去拿，便讷讷地极小声说道：“谢夫人美意，我……我用不上这个。”说罢，为了表示决心还小步退了两下。

永乐侯夫人的脸色顿时冷淡下来，但还是勉强挂着笑脸道：“你躲着做什么？这东西可有毒不成？你且拿着，难道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她拿着身份往我头上一压，我停在原地，愈发不敢动弹了。

眼见得气氛又尴尬起来，婶婶瞧在眼里，急忙训斥我道：“永乐侯夫人这么喜欢你！夫人给你的，你就收下，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我偷偷抬眼看永乐侯夫人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我怕极了她变脸的样子，铁了心不愿再过去，脚下一沉。婶婶拉我几次没有拉动，一时情急下直接推了我一把。

没料到她这次力气太大，而我脚下没有吃住劲，直接被推了出去，踉跄几步之后在厅堂中央站定，这下离永乐侯夫人更远了。

婶婶自觉失礼了，尴尬地呵斥我：“畏畏缩缩的，你这是像什么样子！快给永乐侯夫人道歉。”

我紧张得哆哆嗦嗦了两下，张开嘴巴，却根本说不出话了。

气氛越来越尴尬，婶婶实在拿我毫无办法，转头望向永乐侯夫人，羞惭道：“木兰年纪尚小，见不得生人，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永乐侯夫人扯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她今儿见了我这般倒也无妨，毕竟我是不干利害的人。但若是哪天进宫面见了圣上、娘娘的，若也是这般不识礼数、‘见不得生人’，”她露出一副讥嘲的笑脸，“可不有失体统？”

婶婶被她一说忙不迭地点头，满脸愧色:“她这年岁尚小，调皮爱玩。我们打算待她再大一些，就开始找个嬷嬷来教习她宫规礼数了。”

“年岁尚小、年岁尚小。事事都是年岁尚小，那我可问你，她什么时候才算够大了？”永乐侯夫人咄咄逼人地追问道，她轻佻地上下扫了我一遍，道：“十三岁了吧，过两年可就该成婚了。若是有什么坏习惯定了型的，可不好改。这是圣上开金口定的婚事，您就这么不上心啊？沈夫人！”她嘴角扔挂着假笑，声音却严厉至极。

婶婶变了脸色，战战兢兢地恨不得当堂跪下来：“不敢不敢，赶明儿、赶明儿我就去找先生、嬷嬷来教她规矩。”

永乐侯夫人把手中的簪子拍在桌面上，站了起来道：“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是外人，说话做不得您家的主，话说多了，我都嫌弃自己了。时候不早了，还我得早些回府上。”

婶婶一瞧不对，马上跟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不是说好了今晚在这里用膳的么？顺便见一见苏婷……”

“再说吧，”永乐侯夫人一眼也没看她，“乃文自己有许多主意，他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若是有机会，我会与他提过的。”

说罢，她袖子一甩，高高地抬着头，昂首阔步地出门去了，婶婶满脸惶恐，急急地跟在身后，一路送出去。

而我站在厅中没动，看着那位夫人满头的金银玉饰撞得哗啦啦地响，看着婶婶矮她一头地跟在身旁，绿丝绸衣裳一动一动地，如荡漾的水波一般好看。

我正发着呆，不多时，婶婶送完客已经怒气冲冲地赶了回来。她高高地举起手对着我的右脸狠狠地落下来。

“啪！”

婶婶满脸的愤怒与怨毒，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字来：“丧门精！”

我捂着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