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无绝人路(1/2)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昨晚宿醉的哥仨还在蒙着头呼呼大睡。睡梦中的轩辕昭无意识地打了个激灵，突然向上一挺身，像僵尸一样坐了起来。原来在睡梦中他仍然异常清晰地记得，今日是贡院报考的最后一天，再不去报名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等那一阵迷糊劲儿过去了，他的脑子才开始慢慢清醒过来，这就是一个心想事难成的梦，昨天下午从叶府里走出来，就已经表明本次科考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只是宿醉一场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今日要做的事，就是收拾收拾卷铺盖走人，响应史远道和卫之胥两个狗官的号召，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继续在淮西边军大营做他们的丘八大爷。

此刻轩辕昭眼神蓬松发髻散乱，赤着双脚下了床，把两头呼呼酣睡的死猪一个个叫醒。来京的时候轩辕昭就问清楚了，现在去城东南的保安水门，坐上他们来时的那艘漕运大船，正好可以原路返回，不然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

屋舍之内一片狼藉，桌案上一堆残羹冷炙剩饭剩汤，地上空酒坛子，鸡爪子，羊骨头，还有毕宗卿啃过的东坡大肘子，扔的到处都是，油腻腻的，一踩三打滑。

好端端的一间豪华套房，被三个酗酒之徒一夜之间弄成这副熊样子，不知道店家瞅见之后会不会让他们赔钱。

三个人起床穿衣梳洗完毕，然后整理好行李包裹，准备下楼退房，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叩门的声响。轩辕昭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店家一个小堂倌儿。小堂倌儿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封事纸袋，说是刚刚有位爷送来的，让他亲自交给一位名叫轩辕昭的应考举子。

轩辕昭一愣神，马上问他送纸袋的人呢，小堂倌儿说刚走不过十几个弹指的功夫。轩辕昭拿着封事纸袋，一个箭步窜至临街的窗户跟前，速度快得惊人，就像飞过去的一般，吓得毕宗卿大嘴张着半天没合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既便如此迅捷，明显还是慢了一步，轩辕昭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在眼前晃了几下就不见了，看年纪好像五十来岁的样子，体态肥胖，头颅硕大，好像没有脖子。

轩辕昭眼神犀利，记忆力惊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仅凭这个模糊背影，只能初步判断是仁和知县卫之胥，也不知道猜得准不准。如果真是卫之胥的话，那么他手中的黑色封事纸袋十有八九就是发解文书了。

轩辕昭立刻三下五除二拆开纸袋上的封条，取出里面的物什一看，果然是他们的发解文书他当时嘴张得可以放下个鸡蛋，毋庸置疑，刚才那个背影就是卫之胥了。

这就奇怪了，卫之胥不是扬言要给他们颜色看看吗，不是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吗，怎么莫名其妙把发解文书送回来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良心发现

轩辕昭百思不得其解，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其实是叶正途暗中施以援手，卫之胥才乖乖的亲自登门完璧归赵。

昨晚叶正途警告卫之胥将有大祸临头，并且帮忙他对整件事情进行条分缕析，引导卫之胥对各种利害关系进行对比取舍。事实上背叛宗门的下场最多是脱离天道宗，而海东青猎鹰一旦刺杀成功，卫之胥作为第一个接手此案的官员，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可是要掉脑袋的，两者一比较，孰轻孰重自然就不言自明了。

退一步考虑，就算脱离了天道宗，不是还可以拜入事功宗吗，凭叶正途的声望，能力和野心，将来极有可能会重新上台执政，到那时候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当时卫之胥认真权衡利弊得失之后，最终决定接受叶正途的条件，明面上他还是天道宗的人，实质上与叶正途互通款曲，暗中为事功宗效力。

既然已经决定背弃天道宗，他就没有必要再讨好史远道了，当然也就没有理由扣押轩辕昭三人的发解文书，更况且这是叶正途深夜见他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

此刻岳毕二人见老三手里捏着一份黑色纸袋傻愣愣的，又像着了魔似的。别看毕宗卿长得五大三粗的，其身手相当矫健，比岳钟麟率先一步抢到纸袋，当他看到三人的发解文书时，狂喜之下，竟然一下子环腰抱起轩辕昭，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大圈，当真是欣喜若狂。

说实在话，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惊喜的呢。

岳钟麟看完发解文书，小心翼翼地藏到个安全的地方，他怕煮熟的鸭子再飞了。昨晚他就预感到事情可能还会有转机，一直在怀疑老三是不是太敏感了，果不其然，睡了一觉人家就乖乖地送回来了，思来想去，除了叶正途出手相助，还会有谁呢

可是轩辕昭却与岳钟麟的想法截然不同。事实上，自从昨日叶正途给他说了那套官面话之后，他就对看上去老谋深算甚至冷酷无情的叶正途没有抱太大的幻想。卫之胥肯把发解文书送回来，极有可能是良心发现了，毕竟扣押发解文书不是小事，一下子就断送了三个人的前程，他的本意估计是吓唬吓唬得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虚惊一场。

就在他呆立窗前沉思的片刻功夫，无意间一回头，发现岳毕二人手脚勤快得令人咂舌，转眼之间，一桌子残羹冷炙，以及满地狼藉全都不见了，而且他们刚刚整理好的行李也全都重新打开，里面的鞋帽衣衫书本等物，该放哪放哪，一切皆恢复如初。毕宗卿的笔墨纸砚，在床头一张小桌案上码得整整齐齐的，